2010年2月22日 星期一

[科幻]赫氏門徒第六集

第四十四章
隨著那如滾潮般的呼嘯之聲越來越近,我已經失去了留下來戰斗的勇氣。匆忙掉頭跑回剛才掉下來的位置抬頭察看,卻怎麼也找不到出去的洞口。我又試著跳起來摸著壁頂的石板,幾乎將所有可能的地方都摸了個遍,也沒發覺有哪個地方能讓我跳出去。

天哪,難不成這個入口只能進不能出?我在心里打了個哆嗦,卻依然抬著頭焦急地尋覓著可能的出口。要是再不快點找到,那听起來數量幾乎能覆蓋整個赫氏的家伙們豈不是就要活活把我給埋了?!

僅僅過了十幾秒的時間,我的額頭上便已掛滿了豆大的汗水。心跳漸漸加速,在那愈來愈近的潮水聲中,我的手也忍不住發起抖來。

“鎮靜!——”仿佛發自心中突如其來的一聲狂吼,渾身也隨之猛地一顫,我停止了所有焦慮的動作,愣愣地看著遠處的深黑。呼吸終于慢慢平緩了下來。輕輕地握住劍柄,我聆听著汗水紛紛滴落到泥土上所發出的微小迸濺聲。

奇怪,剛才是我自己喊的那一聲鎮靜麼?怎麼好像突然連那無止盡的洶涌潮水都被這狂猛的一聲斷喝嚇得倒退了回去?

側耳傾听起來,此刻才依稀听到剛剛那聲吼叫所引起的無數重疊的回音。而那潮水聲竟真的在一瞬間便銷聲匿跡了。

(注︰冷羽真氣的名字其實並不叫做破魔真氣,真正的名字大家以後會慢慢知道的。在這里用的這一招叫做“羽落無聲”,由心靈直接發出的一種除敵人外其他人無法感受到的巨大聲響,如果在戰斗中使用的話,可以在一瞬間給敵人的心靈帶來極大的震撼,同時也能讓自己從種種焦慮慌亂的情形中擺脫出來。在這里無意中使用出的這一招,是因為冷羽體內的真氣被外界的聲響所震撼,進而激發出的一種本能反應。)

輕吐出肺里混濁的空氣,我這才听見胸腔中那急促如鼓的心跳聲。咦?難道它們因為我的叫聲太過于恐怖,就停止了前進?還是說它們根本不是來襲擊我的,卻被我的叫聲給吸引了呢?

我立刻就排除掉了第二種可能,因為還沒等我想完呢,那潮汐般的聲音又再次轟響了起來。听著那如海般壯闊的聲音逐漸變大的速度,我已經可以肯定,它們正高速朝我逼近著。

此刻的我,已經不再象剛剛那麼驚慌失措了。再次仔細地打量了一番頭頂上的石板後,我放棄了逃走的想法。既然背後不可能遭到襲擊,那我只要拼命守住前方就可以了。只是……我到底能夠守多久呢?半個小時?一個小時?恐怕就算我能守到明天早上,也仍然無法逃脫被它們吞噬的命運吧。

暗暗嘆了口氣,我卻在這心靈松懈的一瞬間突然想開了。也許,元老們根本就不會同意那幫瘋子的提議;也許,根本就沒有什麼所謂的解藥;也許到了三天後,無論再怎麼見效的解藥,也無法阻止病毒擴散的速度了吧……

也許,我就算從這里逃出去了,也一樣是死,只不過是晚死了那麼幾天而已。既然橫豎是死,我又何必那麼在意呢?何況在這里殺死的敵人越多,我就賺得越多。說不定被它們撕碎紛食的痛苦,要比外面那些人飽受病痛折磨的痛苦要來的輕松得多啊。

只是在我即將面對這一場死斗的前夕,腦海中似乎閃過一絲若隱若現的畫面,這個那麼的模糊,讓我來不及抓住便已消失而去。心底仿佛有個聲音在告訴我,這個幾乎快要淡忘掉的回憶,將決定著赫氏乃至整個世界的命運……


沒有再思考下去的時間了,我的視野內終于出現了那潮汐聲的廬山真面目。此刻正如浪般翻滾著朝我直撲過來的無數動物,竟然是我童年噩夢中的主角——金鱗鱷嘴龍!!

天哪,難道這也是師父說的那句︰“不想看到的事物,卻偏偏會出現在你眼前”所能舉凡出來的證據麼?!那個老不死的烏鴉嘴!!

離我將近五十米遠處,數不清的鱷嘴龍從地上,洞壁上,洞頂上似金色的潮水般密密麻麻的洶涌而來,遠遠的看不到盡頭,還有不少居然踩在自己的同伴身上迅速的跳躍著前進。它們每一只都只有一尺半高,細長的脖子和四肢,連接在短小的身體上,像鴨子一般的頭顱前端,鱷魚般長長的嘴里露出了無數的鋒利細小的尖牙,渾身都被覆蓋在細小的金色鱗片中,尖細的尾巴高高翹起,為迅捷的行動帶來平衡。它們顯然經過了嚴格的訓練,如此驚人的數量,卻沒有發出一絲微小的嘶叫聲。

當然,如果讓我和其中任何一只來單獨撕斗的話,相信我都能不費吹灰之力便取得勝利,但是那個烏鴉嘴也曾經說過︰“十只受過訓練且悍不畏死的綿羊,就能殺死一頭凶猛殘暴的獅子。”

尤其是在我那童年時代幼小的心靈中,這些家伙們曾給我帶來了無數恐怖的回憶和巨大的陰影,此刻的我恐怕只要閉上眼楮,就能回想起它們那爭先恐後朝著比它們大數百倍的猛獸體穴內鑽進去的場景。如果我被這片金色的海洋所覆蓋,大概不用一秒鐘,我就已經只剩下手里的這把劍還能勉強保持原來的形狀和質量了吧。

來不及思考了,五十米的距離頃刻即逝!一只金鱗鱷嘴龍已經飛快地撲到了我的眼前,突然躍起,長長的鱷嘴猛地張開,上下吻幾乎分開了一百八十度,露出了暗紅的舌頭和無數的尖牙,瞬間便朝著我的肩膀惡狠狠的咬來。

破塵式!

如果現在還能有光線的話,也許我手中突然閃耀出的萬點金光能帶給它們幾秒鐘短暫的震撼。“ 里啪啦”的頸骨碎裂聲不絕于耳,無數只金鱗鱷嘴龍便從我面前一米處的空中耷拉著脖子“啪啪”的掉落到了地面上。我根本沒有時間再去檢查掉到地面上的它們是否已經喪失了行動能力,因為每一個瞬間,都會有幾十只金鱗鱷嘴龍朝著我狠狠地撲來!

僅僅過了三秒鐘,我面前便已經堆起了高高的龍牆,濃重的血腥味突然四漫了開去,原來竟是後面的鱷嘴龍為了開道,狠命撕咬著擋在前面已經喪失了行動力的同伴們。

這幫凶殘的家伙們,在聞到同伴的鮮血後,似乎變得更加瘋狂了。無數只鱷嘴龍們不約而同的豎起脖子來,“嘎嘎”地狂叫著,爪子在地面上不停的刨著石塊,發出刺耳的磨擦聲,讓此刻本就已經混亂的場面更加的鼓噪起來。

就在那刺耳的嘈雜聲響起的一瞬間,我渾身真氣似突然被外來力量觸動了一般,猛然間加速在我體內旋轉了起來。一道冰寒刺骨的真氣從丹田內萌生出來,如洪水一般瞬間便吞噬了我的整個身體!

就在這令我心靈劇顫的一瞬間,眼前的景像突然之間緩慢了下來,那些金鱗鱷嘴龍們仿佛遇到了什麼極為恐怖的事物般,都紛紛瑟縮起身體來不住地發著抖。

接著,我便發現眼前數十米範圍內的金鱗鱷嘴龍身上,漸漸出現了一層白色的結晶,不僅它們身上,就連偶爾從它們的空隙中暴露出來的地表,也慢慢結上了一層白霜。

隨著時間的推移,僅僅在數十秒後,每次朝我撲來的金鱗鱷嘴龍就已經只剩下為數不多的兩三只了,而它們也僅僅只能勉強踩在同類的尸體上沖到我的面前,被我輕松地斬殺于眼前。而其他的鱷嘴龍們,似乎已經連動都動不了了。

長長的呼出了一口氣來,這才發現自己呼出來的熱氣居然在瞬間凝結成了無數個微小的冰晶,飄散在空中,如寒夜中的星光一般微弱淡薄。嗯?什麼時候氣溫竟然變得如此寒冷了?為什麼我自己居然沒有絲毫寒冷的感覺呢?

直到此刻,鱷嘴龍的攻擊已經完全停止,無數鱷嘴龍們匍匐在我的眼前瑟瑟發抖,發出微小卻又毫不間斷的一片“  ”聲,這  聲漸漸延伸開去,蔓延到了洞穴那極深的盡頭,仿佛無數條春蠶啃食桑葉時所發出的連綿不絕的“沙沙”聲。

我靜靜地站在原地,慢慢地調息著體內的真氣。體內的真氣此時就似一條條極寒的冰柱般,在我周身不停的流轉著,我目力所及的範圍不知不覺已經延伸到了洞內的極深遠處,那里竟是一個開闊的空地,而空地盡頭的岩層上,則分布著無數個形狀猙獰的洞穴。

當最後一絲微小的“  ”聲也漸漸斷絕後,洞內的空氣中不知什麼時候起,已經飄滿了銀白的雪花,微小的雪花不斷從空氣中凝結出來,細膩如煙地緩緩落到地面,就好像無數個白色的精靈般,突然出現在這個世界上,隨著一段優美的舞姿,又慢慢消失在一片銀白之中。所有的事物都在這潔白無暇的美麗中靜止了下來。

試著動了動腳後跟,我才發現地面不知在什麼時候,已由松軟的泥土變成了僵硬的凍土。鞋子上,褲子上早就覆蓋上了一層薄薄的雪。我緩緩抬起手來,試著用劍去挑逗那些停留在地面正傻呆呆看著我的鱷嘴龍們,卻發現它們已經被凍僵了。

就在這狹窄卻又深廣的封閉空間中,下起了一場無聲無息的大雪。沒有了風兒那悠然自得的伴奏,晶瑩剔透的雪花們也只能發出無聲的嘆息,靜靜地在一片沉寂中不斷下落著。我踩著那些僵硬了的鱷嘴龍們的軀體,緩緩朝前行進。這些鱷嘴龍們已經沒有了呼吸,就連心跳都傾听不到,看來應該是全都凍死了吧。只是……這一場沒來由的大雪,真的是我所為麼?難道此刻我的身上,已經發生了什麼所不為人知的變化?

不過我也沒有去追查此刻體內到底出了什麼變化,既然這種變化所帶來的結果令我平安無事,也就隨它去吧。眼下最緊要的,還是找到那個引起這一場紛亂的罪魁禍首。想必,這群鱷嘴龍們來自的方向,應該就是操控它們的人所隱藏的地方了。我一邊撢落著飄飛到身上、劍上的雪花,一邊輕輕地朝洞穴深處走去。


除了腳下偶爾因踩碎了鱷嘴龍凍僵了的軀體而傳來的“ 嚓”聲外,只剩下一路飄雪的寧靜。在這沒有絲毫干擾的清幽下,我不禁忘記了前面所隱藏的危險,胡思亂想起來。

同學們現在應該都在沉沉地酣睡著吧。而那些已經得知毒蝙蝠體內帶有可怕病毒的人們此刻又在做什麼呢?也許梅凱爾的那幫龍騎將們正在四處搜索著各種蝙蝠的巢穴,也可能正帶著龍騎兵們準備朝那個所謂的什麼鐵血自由軍發起迅雷不及掩耳的突襲行動吧。

埃娜呢?哈哈,那個丫頭認真起來的時候,可是精明得嚇死人,研究院那邊的人們是不是一個個都正在她的威逼下戰戰兢兢地廢寢忘食呢?阿冰現在應該已經開始做夢了吧,他會夢到什麼?也許夢到和我吃飯的情形?又或者和雪城月上自習時的嬉鬧?

哦,阿冰要是知道他那個令人擔憂的冷羽,此刻正走在一個漆黑無比的洞穴中,找尋著解救整個世界的線索,他會怎麼想呢?

“你?拯救世界?”恐怕阿冰還沒仔細地開始思考這件事情的可能性,就已經擔心得暈過去了吧。

那雪城月要是知道的話,又會怎麼想呢?

“哈哈哈哈,看不出來你這個白痴還挺會做夢的嘛。不知道你在夢里遇到的大魔王是不是長得很像那個老眼昏花得已經分不清男女廁所的校長啊。”

呵呵,難道是我平時偽裝得太好了麼?為什麼每一個認識冷羽的人總是認為他是個毫無戰斗力的弱者呢?也許,是那段慘痛的經歷帶給我的教訓太過于深刻了吧,讓我在無形中已經學會了如何來保護自己。畢竟,一個太過展露鋒芒的人,一般都不會有什麼好下場的。

記得當我殺掉第一只食肉龍的時候,奴隸場老板看我的眼神就已經開始變得興味十足了。大概他認為,我既然在中毒的情況下還能殺掉體積是我八九倍的大型食肉龍,那麼我就有可能殺掉更加厲害的東西。于是第二次,我的敵人就已經變成了好幾只被注射進超量迷幻藥的瘋獅……

也許,我應該裝得平凡一些,就算是龍羽,也不要給人留下太過于深刻的印象。不然以後萬一遇到什麼超高難度的任務,恐怕校長第一個想起來的人,就是我了。

不過在我的心底,卻似乎總有一股不甘于平凡的沖動。正是在這種沖動的引領下,我才一次又一次地變成龍羽,去為那個我心目中的公主解決種種難題。


不知不覺中,雪停了下來,我抬頭一看,才發現自己已經走到了那個開闊的空地上。在這個方圓三四十米的空間里,也同樣密密麻麻的布滿了已被凍死的鱷嘴龍們。看著斷裂的岩層上大大小小形狀詭異的無數洞穴,我實在不知道哪一個里面才隱藏著那個無恥的混蛋。

隨便找一個沖進去?呵呵,這大概是最為不智的舉動了吧。那我就在這里干等著麼?

我沉思了片刻後,終于長嘆一口氣,放棄了這次的搜尋任務。既然這些鱷嘴龍們已經死絕,蝙蝠們也應該不能幸免吧。還是回去再仔細找找那個出口,不然萬一找到了那個帶著解藥的高手,卻無法將解藥帶出去,豈不是冤枉死了。

听著無數悠悠的長嘆聲從那些怪異的洞穴中傳了出來,我不禁一愣,這才反應過來是我剛才那聲嘆息的回音。看來今天注定是要無功而返了,只是不知道過一會兒我能不能順利地找到出口,回到那個溫暖的寢室去安然入睡呢?想到這里,我已經開始思念那個暖烘烘的被窩了,躺在里面的感覺,舒適而又愜意,可以盡力地去伸展四肢,放松身體的每一根神經。醒來的時候,就到早上了,阿冰應該已經買好了熱氣騰騰的早餐,沖好了甜甜的暖茶,正一邊忙來忙去地收拾著本來就很干淨的房間,一邊嘀嘀咕咕地小聲召喚我起床吧。

忍不住伸了個懶腰,我轉回身去,準備去尋找那個剛才遍尋不著的出口。誰知剛邁了兩步,一聲悠悠的長嘆卻又回響在了寂靜的空間中。

“哎~~……”

這一聲仿佛發自女鬼口中如泣如訴的深長悲嘆,猶如在耳邊響起一般,令我那本已放松下來的身心再次繃緊了所有的神經。頭皮一陣陣地發著麻,我環顧四周,卻根本就沒看到一個人影。

鬼?!我暗自搖了搖頭,雖然阿呆總是喜歡將冬夜窗外發出的“嗚嗚”悲鳴聲解釋成冤魂厲鬼的慘叫,可師父卻曾再三告訴過我︰“這個世界上,根本就沒有什麼真正的鬼,只不過總有些無聊的人喜歡造謠生事罷了。”每次他說這句話的時候,都要舉出個同樣的例子來︰“比如你晚上要是听到什麼比較可怕的聲音,只要你把鞋子扔到那個呆子的床上去,那聲音立刻就會停下來了。”

于是某天晚上,當我听到床腳下傳來“咯吱咯吱”的聲音時,便將一只鞋子狠狠地甩到了阿呆的床上,那聲音果然消失了。只是第二天早上起來的時候,卻听到阿呆慘叫道︰“他媽的那只老鼠又把鞋子拖到我嘴里來了!!”

既然不是鬼,那就是人了?我摒住呼吸,將五識的範圍逐漸擴大了開去。


“呵呵……”驀的,一串如銀鈴般少女的嬌笑,再次打破了這片寧靜,和剛才那聲長嘆不同的是,這次的聲音卻是發自左方遠遠的一個洞穴深處。

“誰?!”我不由得握緊了手中的劍,盯牢了那聲音傳來的方向,大聲喝問著。

“還沒有找到你想找的人,就想走了麼?那我師父辛苦飼養的這些小東西們豈不是白白被你殺掉了?”少女的聲音越來越近,正說話間,一個窈窕的身影已經鑽出了那個一人來高的洞穴。

“是你?!”我驚訝地看著這個正朝我微笑著走來的嬌俏少女,竟然是……阿蘭?!


“怎麼,你認得我?”阿蘭故作驚訝地微笑起來,用手輕輕將耳畔的寶石藍長發撩到耳後,“我想,我們似乎沒見過面吧。”

“哼,一個月前在冬劍家,好像就是你來刺殺我的吧。”我眯起雙眼,想讓自己此刻的表情看起來凶狠一些。

“喲,你這麼惡狠狠地盯著人家,可是會嚇壞我的哦。”阿蘭故作害怕地捂住胸口,噘起嘴來委屈地看著我,“我怎麼可能去刺殺你呢?就憑你剛才這一招,十個我恐怕都不是你的對手呢!”

哦?那你還出來干什麼?找死麼?!我看了看手中的劍,不知道應該怎麼去砍她才比較的有紳士風度。

“呵呵,你現在心里面一定在奇怪,我為什麼會自己出來吧。”蝶葉蘭邊說著,邊低下頭整理著緞子般光滑的絲裙,“哎呀呀,那個洞里地方太小了,而且還冷得要死,害得人家的裙子都差點起褶皺了呢。”隨著她手輕輕的撫弄著那藍色的絲裙,一截曲線優美的雪膩玉腿便從裙叉處露了出來。我只覺腦際“轟”的一聲巨響,雙目便死死盯住了那片玉嫩脂滑的肌膚。記憶中,也只有雪城月的小腿能有如此的迷人,可那種毫不掩飾的美麗,卻遠遠及不上這無意間露出一絲春光時所帶給人的那種震撼。

見我沉默不語地盯著她的腿發呆,阿蘭又“咯咯”地笑了起來,從懷里掏出一個精美小巧的手電筒來,“啪”的一聲扭亮了它。

我還沒來得及出聲制止,早已適應了極度黑暗的雙眼瞬間便被這一道強光給晃花了。恍惚間,只听到一片微小的破空之聲,似有無數根如牛毛般細小的針朝我的胸口飛刺了過來。

破風式!

隨手挽起了一個劍花,一道強猛的小型旋風頃刻間便在胸前刮了起來。無數的細針紛紛被旋風刮得失去了準頭,身不由己地跟著風的旋勁打著轉兒落到了我平攤開來的手掌上。

“呵呵,好漂亮的招式哦!怎麼樣,我送給你的禮物好看麼?嘻嘻,別小看這些針哦,就算沒有刺進你的皮膚,接觸到了,也能讓毒液瞬間滲入你的毛孔呢!”阿蘭拍著手兒咯咯地笑著,順便還朝著我晃動著那個光芒刺眼的小手電。

“哦?既然這樣,那就讓我還給你吧。”我說著,一口氣便將那一捧細針朝阿蘭身上吹了過去。針兒被一股強風吹得猛然朝著阿蘭飛舞了過去,並在空中擴散了開來,在強光的照耀下,這片細如毫塵的落羽中,還夾雜著一片白茫茫的細小冰晶。

哈,你以為我沒有防著你麼?剛才我已經在手掌上凍結了薄薄的一層寒冰,如果那些針上的毒液真有你說的那麼厲害,我只要把這層寒冰從手上吹掉不就行了麼?

還沒等我看到那些針兒落到阿蘭的身上,眼前便已是一片漆黑。刺眼的光芒消失得就好像它出現時的那般突然,隨著一片衣袂翻飛的聲響,我知道阿蘭已經遠遠地朝後方退了開去,並想躲進一個洞穴中。要是再讓你跑了,我還怎麼混下去?!

無聲無息的高高躥了起來,我狠命一抖手,劍如游龍般脫手而去,用上了冷月無聲的高段縱氣術,讓這把劍飛去時竟無聲無息,卻又快如閃電一般。

“呲”的一聲,一溜火光閃現自我的劍擊中的方向,我暗道一聲不好,想不到那把志在必得的劍竟然插進了石頭里!

又是一片微小的破空之聲,從我身下如雲般朝我飛刺了過來。原來那丫頭只是扔出了她的衣服來誘我上當!我暗罵一聲,提氣縱身,猛地又拔高了數尺,貼著頭頂的石板如一片落葉般朝我的劍飄蕩而去。身後的“呲呲”聲不絕于耳,毒針刺入石板後,其上的毒液立刻便于石頭里的化學成分發生了強烈的化學反應。一股焦臭味兒在空氣中彌漫開來,我掩住鼻息,悄無聲息地落在地上,想要去拔出我的佩劍,誰知竟撈了個空!

一道強猛地劍氣突然從左側襲至,我措不及防下,猛一扭腰,那劍氣擦著我的胸口便狠狠地劃了過去。一腳朝左側踢了出去,順帶起好幾只凍硬了的鱷嘴龍的尸體,我趁著那個偷襲者閃身躲避的當兒,如鬼魅般連晃了幾下身形,走了個“之”字後,停在了十米開外。用手摸了摸胸口,衣衫已經被劃破了一個大口子,胸口的肌膚雖仍在隱隱作痛,卻並沒有流出血來。

媽的!居然還有一個人隱藏在這里!而我的五識竟然沒發現他!

刺眼的光芒再度閃現,卻听到阿蘭站在原地嬌嗔道︰“啊!你這個家伙刺破了我的衣服?賠給我了!不然我告你非禮哦!”

我心中一股無名怒火猛地竄上了腦際,失去了武器的我,此刻就好像沒了牙的老虎一般,面對一個詭計多端的少女,再加上一個不知道實力深淺的潛伏者,今天晚上恐怕要凶多吉少了。

已經來不及為剛才莽撞的甩劍行為來懊悔了,現在最緊要的事情就是——逃命!

嘿嘿,如果你要問我我的哪一種武功修煉得最勤,我肯定會告訴你,那就是逃命的功夫!還沒等那個潛伏者再次發出一道劍氣,我已經如兔子般嗖的一聲便鑽向了一個僅有我一半高的洞穴中。腳尚未踏進洞里,我突然提氣縱身,一腳踹在堅硬的岩壁上,轉身朝正拿著手電筒亂晃的阿蘭飛撲了過去。

阿蘭的燈光似乎在一瞬間也晃花了那個還沒有準備好下一次出手的潛伏者的眼楮,只听“咚”的一聲,一聲慘叫便從剛才我拔劍的地方傳了過來。看來是個上了年紀的男人,而且從激烈的踫撞聲中可以听出,他的頭似乎已經掛了彩。

突然驚覺我已朝她撲來的阿蘭,來不及扭滅手里的手電,只得在匆忙間狠狠將手電朝我的臉上甩了過來。被手電的強光再次晃花了眼楮的我,伸手接住手電,立刻停住了身形,而我撲向的地方卻早已經沒有了阿蘭的蹤影。

不過從剛才她甩出手電後身形晃動的意圖來看,她似乎也因為懼怕我的報復而閃身躲進了洞穴之中。

“媽的,那個死丫頭開燈也不先打個暗號……”那個年邁的潛伏者捂著腦袋罵罵咧咧地站直了身子,我這才發現原來我們竟是老相識。這不是上次被我殺得抱頭鼠竄的那個阿朗基特麼?

難道阿蘭竟然是蝠魔的徒弟?蝠魔那老家伙什麼時候改行養起鱷嘴龍來了?我詫異地晃著手電問阿朗基特︰“嗨!好久不見,你和那個死丫頭是師兄妹麼?”

“呸!鬼才和她是師兄妹呢!”阿朗基特捂著禿頂的腦殼,狠狠朝地上啐了口唾沫,“你小子今天死到臨頭了,媽的,我辛苦培育出來的毒蝙蝠居然被你給凍死了,看我過會兒怎麼收拾你吧。”不知道為何,听他說完這句話後,我竟沒來由地松了口氣。

“就憑你?”我不信地看著他。從剛才他發出的那道劍氣來看,他也就最多能幫我扇扇涼風了。

“哼,上次要不是為了照顧我的蝙蝠,才不會敗在你這個黃毛小子手里呢。如今我又拿回了我心愛的金蝠劍,而你卻手無寸鐵,嘿嘿,小子,你還想怎麼贏我?”

還沒等他說完呢,我已將手電筒在瞬間扭滅了。一個縱身,我一拳便朝他那受了傷的禿腦殼上揍去。

自從上次和司凱爾對打後,我就對我體內的真氣有了一個全新的了解。雖然說還不是很完全,但是這個新的發現也足夠讓我驚嘆的了。一拳的威力竟能趕上千百拳的威力,和司凱爾的綿冰神腿有著異曲同工之妙。

而此刻,這不知死活的老家伙正被突然降臨的黑暗鬧得不知所措,盲目地揮著劍四處瞎劈。猛地察覺到我的存在時,我已經來到了他身前兩尺的地方。他倉促間後退揮劍時,我一拳便狠狠砸在了主動湊過來的劍脊上。

十幾個壓縮過的球形真氣立刻如炮彈般轟砸在了劍身上,沿著劍脊便沖進了阿朗基特的體內。阿朗基特慘嚎一聲,似一捆稻草般向後飛了出去,狠狠地撞在岩壁上,“撲通”一聲摔落在地。

等他哼哼唧唧的從地上爬起來時,我早已撿起了摔落在地上的手電筒,好整以暇地旋開開關,笑嘻嘻地照著他此刻的狼狽模樣。

“哼哼,小子,別太得意了……”阿朗基特吐出一口鮮血後,一邊用手遮擋著手電那強烈的光柱,一邊惡狠狠地眯起眼楮說著,“剛才我在黑暗中在我的劍身上抹上了一層毒液,你現在已經中了我的獨門密藥,哈哈哈哈!”

我抬起右手來看了看,卻發現連一點中毒的痕跡都沒有。這老家伙是不是在做夢啊?

“你現在是不是感覺頭有點暈?胸悶惡心?嘿嘿嘿,這就是毒發的征兆了……啊!……”還沒等他說完呢,我又飛身過去給了他一記左勾拳,這次他被我打得朝上直飛了出去,“ ”地撞在堅硬的石板上,又直直掉了下來。

“哇……”阿朗基特這次已經開始大口大口的嘔血了,他狼狽地趴在地上,突然嘶啞著嗓子吼道︰“死丫頭,你還不出來幫忙啊!咳咳咳咳……”

他的身體隨著劇烈的咳嗽猛烈地抖動了起來,好半天過去了,阿蘭卻依然蹤影全無。

“他媽的,就知道這死丫頭肯定靠不住。”阿朗基特好不容易才停止了咳嗽,用手勉強支撐起身體來,慘笑一聲,“呵呵,小子,你要是殺了我,就永遠都無法拿到病毒的解藥了。”此刻的阿朗基特,渾身上下都自發著抖,大概是由于護身氣勁地逐步潰散,他已經抵御不住這充滿了整個洞穴的極寒凍氣了,眉毛胡子上立刻結了一層白霜,就連手背上都已經開始出現了凍傷的痕跡。

“哦?這麼說那病毒的解藥真的在你身上了?”我皺起眉來看著他。既然解藥在他身上,那我也就不用再費神去找那個阿蘭了。

阿朗基特卻並沒有回答我的話,只是哆嗦著慢慢從地上爬了起來,一邊爬一邊嘿嘿地笑著,不時還從他那咧開的大嘴里噴出幾口黑血。

“知道麼?小子,你已經死到臨頭了。恩師交給我的這把金蝠劍中,隱藏著一個極大的……”剛站起身來的他還沒等說完這句話,便又俯下身去猛烈地咳嗽起來。

“哦?難道病毒的解藥就藏在這把劍里?”我好奇地盯著他手中的那把金蝠劍,早知如此,我他媽的就不來了!

“咳咳……”阿朗基特再次停下咳嗽的時候,我已經走到了他的跟前,伸手去拿他手里的那把劍,仿佛已當他不存在一般。

阿朗基特猛地退了幾步,躲開了我伸出去的手,踉踉蹌蹌地站穩腳跟後,這才深吸一口氣道︰“隱藏在溶洞中的神靈啊,黑暗已經徹底地降臨。無盡的血液流淌在深幽的河谷中,只等著您的汲取……”

我目瞪口呆地看著他,想不到這個老頭子在身受重傷後還能用如此平和的語氣來吟誦咒文。不過我已經來不及細想了,因為那柄金蝠劍突然耀出萬道金光,將整個洞穴都照得如同白晝,就在阿朗基特最後一句吶喊聲中,金光突然逝去,那把劍卻已經化成了一只有半人高的巨型金蝙蝠!

“醒來吧!沉睡的金蝠王!~”

阿朗基特喊完後,便無力地倒在了地上。從他此刻萎頓的形容上和他身上白色冰晶擴散的速度,不難看出剛才那一段吟誦,差點要了他的老命。

那只巨大的金蝙蝠仿佛剛剛才醒過來一般,甩了甩頭,拍打著翅膀呆呆地停留在原地,似乎是在打量著我們兩個人及周圍的一切。它那猙獰的頭部前端支出兩只巨大的獠牙,渾身上下布滿了金色的細毛,三四米長的連爪膜翅在空中不停地扇動,卻沒有一絲風聲。一股無盡的冰寒從我心底暗暗升起,這個看起來邪惡無比的怪物,讓赤手空拳的我去怎麼對付啊?!

而就在我一眨眼的功夫里,金蝙蝠便從我眼前消失掉了。還沒等我抬頭尋找,一道狂猛的風刀已從身後朝我的脖子上狠狠斬了過來!!

第四十五章
還沒來得及思考,我的身體已經做出了最正確地反應。蹲下,後滾,接著便朝著已經倒下的阿朗基特撲了過去。這三個動作一氣呵成,就好像我已經事先演練了無數遍一般。

出乎意料的是,金蝙蝠並沒有追擊我,我詫異地抬頭四處查看,這才發現它居然沿著我來時走過的那條狹長的甬道向出口飛了過去。摸著已經冰冷了的阿朗基特,我暗暗納悶︰奇怪,這金蝙蝠難道因為召喚它的人失去了意識,就準備逃跑麼?

我試著晃了晃阿朗基特,他只是輕輕地呻吟了兩聲,鼻孔處已經被冰堵住,嘴里若有若無地冒著白氣,眼看就要斷氣了。

“阿朗基特?嘿!你是叫這個名字吧!”我呼喚著他的名字,不過因為這個名字不是他本人親口告訴我的,所以我還不能太確定。

“嗯……”阿朗基特意識模糊地回答著我,如果不是四周像死一般的寂靜,我還真可能會忽略掉他那輕聲地回答。

“病毒的解藥呢?該死的你把它放在哪里了?!”我一邊在他身上四處摸索著,一邊著急地問著他。要是他現在死了,那可就糟了!

為了讓他說出解藥在哪兒,我只得恨恨地改變了對他的稱謂︰“阿朗先生,基特先生?請問您的解藥被您放在哪里了?”

阿朗基特喉嚨里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似乎是想說什麼,卻又說不出來。我連忙伸手按在他的背上,一道破魔真氣立刻輸入到他的體內為他抵御極寒。

“褲……”我一听他說話,立刻摸向他所指的方向。褲兜?我摸了半天,卻只摸到十幾個銀魯克。媽的,你以為我缺錢麼?雖然我的確很窮。不過既然盛情難卻,我就收下了。

“阿朗基特先生,您確定您的解藥放在您的褲兜里了?還是在褲襠里?”我猶豫著是不是該把手伸進他的褲襠,咬咬牙,還是伸了進去,摸了半天,除了冰冷一片以外,什麼都沒摸到。

“解藥……其……有……”阿朗基特的喉嚨里勉強吐出一句話來,卻模糊不清,只有其中幾個比較清晰的字,讓我摸不著頭腦。他是說解藥在一個叫其的人那里麼?還是說解藥其實沒有?

我稍稍加快了輸送真氣的速度,讓他心髒周圍的肌肉松軟下來,再將真氣送到他脖子處,讓他能夠正常說話。

“咳咳……”阿朗基特居然還有工夫給我咳嗽,氣得我差點揮起拳頭砸死他。

“小子……這輩子……你都……哈哈……”阿朗基特慢慢地又用那痛苦的表情獰笑著說了一句話,這次比前次清晰多了,不過我的心卻漸漸涼了下來。照他的意思,應該是說我這輩子都無法找到解藥了?!

既然不願告訴我,那就只有我自己找了。我松開手,阿朗基特再次咕嚕了幾聲,氣息便逐漸微弱了下去。我疑惑地搖著頭,暗自尋思著到底應該到哪里去弄解藥。

師父曾說過,被溺死的一般都是會水的,那麼被蛇咬死的,一般都是不怕蛇的了?如果那些毒蝙蝠真的是阿朗基特養的,那麼他或許會被他的毒蝙蝠咬過吧。他的身上一定有解藥!而且,他身上或許就有被毒蝙蝠咬過的傷痕!如果我找到傷痕,說不定就能找到他涂抹過的解藥!

我誑uㄠN阿朗基特的身體翻過來,將他全身的衣服都扒了個干淨,功運雙目仔細的查看他周身已經開始泛青的肌膚。功夫不負有心人,我終于在他的左腿上找到了一個被動物咬傷的傷口,傷口處果然涂上了一層淡黃色的藥膏。

哈哈哈,看傷口應該是最近兩天咬的!如果他這幾天都呆在這里,說不定解藥就在他衣服里!我又將他的衣服翻了個底朝天,卻翻出了四五個裝著藥膏的小塑料袋來,有綠色的,藍色的,白色的,還有紅色的。暈,居然就沒有淡黃色的!

我仔細想了想,突然靈光一閃,阿朗基特說不定是把幾種藥混合起來用的。淡黃色,應該是綠色加白色!我試著從綠色和白色的藥袋中擠出軟膏進行調和,顏色卻比阿朗基特傷口上的顏色還要淡一些。嗯,看來綠色少了麼?不對,應該還有第三種藥的調和。我瞅了瞅紅色的藥袋,現在也只有它比較像了。

小心翼翼的加入一點點紅色藥膏後,我高興得差點蹦撞到壁頂上。顏色一模一樣啊!嘿嘿,這下可好了。

我將這四個袋子小心翼翼地全部揣入懷中,想了想後,又將阿朗基特的衣服披蓋在他的身上。剛站起來,卻突听身後一個清脆婉轉的女聲說︰“想不到你居然還有這種嗜好呢!哼,看來長得太好看的男人一般都很變態哦。”

我愕然轉身,卻看到阿蘭披著那件被我刺破的外套,吐著舌頭嘖嘖地嘲諷著我。

“你不怕我麼?居然還敢現身?”我皺眉瞪視著她。

“哼哼,我憑什麼怕你啊,你要是敢動我一根汗毛,我就咬舌自盡,讓你永遠陪著剛才那只大蝙蝠呆在這里!”阿蘭不屑的瞅著剛才那只蝙蝠消失的方向撇撇嘴。

“哦?難道我自己就不能出去?”我故作驚訝地看著她。剛才試了好幾次都沒出去,看來情況真如她所說了。如果可能,我只有在瞬間發難,一下子制住她,不讓她有時間自殺才是。

阿蘭突然後退幾步,反手掏出一把淬毒的匕首抵住胸口,對著我輕笑道︰“別以為我沒有防備哦,你們男人沒一個好東西,就想著欺負我們女孩子,哼,你要是敢靠近我,我就自殺給你看哦。那個出口一般人可是根本找不到的,你如果覺得外面的世界太悲慘,就不妨再靠我近一點哦。”

“那你想跟我一塊在這里頭被憋死麼?”我眨眨眼楮,努力裝出一副和藹的表情來。

“呸,鬼才想和你一起憋死。可能過一會兒人家就要被你凍死了,到時候,就只有你一個人陪著那個大蝙蝠在這里玩耍啦。放心,那只蝙蝠很乖的,它不困不累,不渴不餓,殺都殺不死哦,很好玩呢!”阿蘭賊笑地看著我,我卻從她不住顫抖的雙手上看出她的確是冷壞了。

深呼一口氣,我緩緩的開始用意念讓自己體內的真氣變得暖和起來。冰柱般的真氣漸漸開始溶解,慢慢變成了一股股涓涓細流,潺潺地流動在我的經絡中。

[科幻]赫氏門徒第五集

第三十六章

我驚訝的扭過頭去,這才藉著昏暗的燈光看清楚身後那個女子居然是龍九?高挑窈窕的身上依然是一套淡藍色的騎士裝,金黃色的長髮卻束在了腦後,嬌媚的臉蛋上寫滿了一種酒後無限的慵懶。她怎麼會在這裡?!

「不要這麼驚訝地看著我好不好,帥哥?」龍九嬌笑的說著,順手就想在我臉上擰一把,我微一側頭,伸手就摸到了劍柄上。不知道她今天帶了多少人來,雖然我不在乎,可是阿冰…………我扭頭望了望四周,卻並沒有發現她的弟兄們。

「別太緊張嘛~,人家今天來也是來喝酒的,卻沒想到能碰到你這個迷死人的小帥哥。怎麼,雪城月那個小騷貨呢?難不成你現在突然開始喜歡同性戀了?」龍九搖著頭非常惋惜地看著我,彷彿為我的「變節」而感到異常的惋惜。

「注意一下妳的用詞,還有,我這個人一般不喜歡在喝酒的時候被人打擾。」我淡淡地說著,伸手按住了阿冰纖細柔弱的手,阻止了他要為雪城月和我鳴不平的衝動。

「幹嘛總是擺出一副酷酷的樣子來勾引人家嘛!你要想要,我就是你的人了……」龍九說著,做勢就要將那豐腴圓挺的嬌膩酥胸往我懷裡湊過來。立刻,一股成熟女人的醇香混合酒香便撲鼻而來。我凝指胸前,卻正好指著她胸口的膻中穴。龍九不得不停了下來,幽怨地瞪了我一眼,又突然嬌笑出來,輕輕一扭身,她那滑軟脂膩的豐實乳峰便蹭上了我的指頭,登時一種說不出的酥軟嫩滑便隔著薄滑的布料傳了過來。

慢慢收回了手指,我扭過頭去不再看她。對於這種女人,我還真感到頭痛。明明互相是死對頭,卻非要裝出如此要好的樣子來,讓人難以拒絕,卻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就會趁著我不注意狠狠地整我一下,但是又不能立刻拉下臉來讓她走開,弄得我著實有點左右為難。

「龍羽大哥,我們走吧!」阿冰冷冷的說著,突然站起身來,轉身拉著我就想走。

「呵呵,這個小弟弟人不大,怎麼脾氣倒不小?難道是怪我冷落了你麼?看你長得也很不錯,姐姐我就陪你喝一杯如何?」龍九依舊笑著,一點也沒有生氣的樣子,端起我面前的酒杯就朝阿冰敬了一杯。

「這是我的酒。」我冷冷的看著龍九,警告著她。如果她還敢如此不識趣,我就不再客氣了。

「喲~,你上次將人家打得那麼慘,賠我一杯酒都不肯麼?」龍九媚著眼嬌嗔地瞪了我一眼,舉起杯來就干了下去。看著她那鮮紅飽滿的雙唇在透明的酒杯上留下的淡淡唇印,我已經無話可說了。

看到阿冰並不理會她,龍九再次嬌笑了出來,扭頭醉眼朦朧地對著我說:「上次是我不對,沒算到赫氏還有你這麼個帥哥高手在,早知道你在的話,人家哪還敢厚著臉皮去騷擾你們呢?早就訂好房間等著和你約會了呢!」

「不要臉……」阿冰低低地咕噥了一聲,本已恢復雪白的秀麗臉龐卻又紅了起來。

我斜著眼看著龍九,後者卻彷彿沒聽到阿冰的話一般,伸手在我胸前玩弄著我的衣扣,繼續嬌膩地說著:「想必雪城月那個丫頭還沒讓你嘗過女人的滋味吧,呵呵,那種還沒發育完善的小女孩能懂什麼?只要你願意,今天晚上姐姐我就讓你知道什麼叫女人,保證讓你欲仙欲死,以後再也不會去想別的女人了。」說完朝我飛了個媚眼兒,一隻手已向我小腹摸去。

我伸手一攔,抓住了她那只脂軟玉滑的小手,無奈的歎了口氣。好好一頓飯,愣是叫這個不請自來的傢伙給搞砸了。

「怎麼?還害羞呢,呵呵,怕什麼啊,這裡沒人看的……」

媽的,幾乎所有的服務員都在看著這裡,居然還說沒人看?

「阿冰,我們走吧。」我抽出一張十銀魯克的鈔票便想結賬走人。龍九張開了手臂攔住我不滿地說:「人家剛來你們就想走,也太不給我面子了吧,怎麼也要喝完了才走啊,不然浪費了這一瓶酒,怪可惜的哦~」說完又嫵媚地噘起雙唇搖著頭,像小女孩般地撒起嬌來。

我心中暗道不好,龍九明顯是想拖延時間,難道她已經派人去叫幫手了?!當下我不再猶豫,伸出右手食指隔空在酒瓶瓶頸上迅快無比的滑過,冷冷的對她說:「再不讓開,我就讓妳和這個酒瓶一個下場。」

剛說完話,一道肉眼無法分辨的細縫便在瓶頸處延伸開來,接著就看到裂縫上端的瓶嘴無聲無息順著裂縫滑下,「噹」的一聲掉在了餐桌上。

龍九的雙眼瞬間閃過一絲難以覺察的驚訝,接著便又笑了出來,聲音卻再沒了剛才的那般順暢,略帶著一絲苦澀地說:「難道我在你眼中就和這個酒瓶一樣毫無價值麼?」

我不再理會她,拉了阿冰便繞開她朝櫃台走去。龍九沒有再攔住我們,卻坐在了我們剛才的位置上,苦笑了一下後,搖著頭拿起酒杯自斟自飲起來。

到櫃台剛想結賬,服務員小姐卻很抱歉地對我說:「對不起,我們小姐打擾了你們,她剛才示意我不用收你們錢了。」

我詫異地扭回頭去,卻看到龍九衝著我微微一笑,眨了眨水靈靈的大眼睛,彷彿在對我說:「我沒有惡意,真的只是想和你們喝酒而已……」

哼哼,信你才有鬼,誰知道你是不是和司凱爾屬於同一類人啊。不收錢更好,還省了我的錢。看來以後還是不要來這家喝酒了。

和阿冰走到了大街上,我這才舒暢的呼出一口氣來。剛才龍九身上那股濃郁的香氣熏得我幾乎要窒息了。倒不是那香味難聞,而是這個人讓我實在反感,所以連帶她身上的香氣都令我感到厭惡。不過看她剛才的舉動,似乎有什麼心事,在被我恐嚇之後,神情更是顯得有些寂寥。難道她也被人逼婚了?

媽的,為這種女人操什麼心啊!她死了我都不會多看她一眼。

「想不到龍九那麼有錢啊……我還以為她只是一個在街頭廝混的小流氓呢。」阿冰感歎地說著,又扭過頭來看著我笑了笑,「看得出來她對你很有好感哦,不然也不會免我們的帳了。」

「阿冰,你不要總是把事情看得過於表面化了。她今天看起來似乎是很友善,可誰知道她心裡在想些什麼?免我們酒錢,說不定是希望我們以後常來,讓她賺得更多呢!」我不屑地說著,忍不住扭頭四處探查,想探查出龍九叫來的人到底埋伏在哪裡。記得上次在赫氏門口,她帶來了幾千號人,那規模可真是夠龐大的,如果不是我僥倖贏了她,還真不知道赫氏會被她鬧成什麼樣子呢。

「可是她看起來似乎並不在乎那麼點錢啊。我聽人說,酬龍閣屬於龍氏企業,是一個高級連鎖酒店,世界各地都有它的分店,想不到居然是龍九在暗中打理。怪不得她能一下子找來上千人,說明她的人際關係還真不一般呢!」

是啊,我早該想到她會這麼有錢了。能夠私自馴養九隻速龍,怎麼也要有一個盟會組織在身後撐腰吧。正想到這裡,卻聽到前面不遠處隱隱傳來一群人的叫罵聲,似乎有幾百人圍在那裡。我心中微微一動,難不成是我估計錯誤,龍九並不是想幹掉我,而是想偷襲別人,不讓我去插手?該不會是阿加力等人吧!我趕忙拉著阿冰便向前走去。

走了數百米,順著街道拐一個彎後,便看到三百多人正不知將誰圍在中間。這些人看不出來到底屬於哪裡,不過怎麼看都不像善類。

「龍羽大哥,這些人這麼晚了在這裡幹什麼啊?」阿冰好奇地問了出來,還不停扭頭想從人群中看出一絲端倪來。

「一大群人都帶著傢伙,你說他們想幹什麼?」我踮起腳來,藉著身高的優勢,便看到街燈下的人群中站著兩個人,其中一個果然是龍九的人,就是那個龍飛,另一個,竟然是上次在飯店裡看到的那個阿蘭?!


「居然是她?!」我忍不住驚呼出來。阿蘭怎麼和龍九的人起衝突了?不過她現在看起來似乎並沒什麼危險,何況這個女子武功高強,足智多謀,似乎並不要我來為她操心。而且和司凱爾在一起的人,也實在引不起我的興趣。雖然說她的確很漂亮,可再漂亮也和我沒有關係吧……

「是誰?」阿冰更好奇了,也努力的踮著腳朝裡望。那些人發現了我們,立刻便有人惡狠狠地叫了出來:「看什麼看!滾一邊去,再看老子讓你們爬著回去!」

我拉了拉阿冰的手,讓他跟我走進昏暗的拐角,淡淡地說著:「我看錯了,她不是我認識的那個人。走吧,不關我們的事,就別太好奇了。」剛才因為一時的驚訝,差點犯了大錯,身為龍羽,怎麼能對阿蘭的出現感到驚訝呢?想到這裡,我背上已經微微滲出了冷汗。如果阿冰知道我和冷羽的關係,難保他不會立刻翻臉啊……

剛想走人,人群中卻傳來一陣慘嚎,只聽見龍飛罵罵咧咧地嚷著:「媽的死婆娘,敢傷了你少爺我的弟兄,不想活了麼?!」

「哼,就憑你這點蝦兵蟹將,還不夠姑奶奶我塞牙縫的。今天我心情好,不和你們計較了,識相的就快滾,惹惱了我,讓你們一個個全變成他這樣!」阿蘭嬌鶯般的聲音從人群中傳出,從她那略帶嘲笑的語氣中,可以想見她此刻明顯佔了上風。


呵呵,龍飛這個不知好歹的傢伙,居然還真敢惹阿蘭。我暗自笑了出來,連司凱爾都在她手下吃了虧,就憑你小子也能動她麼?

「哎呀,她被人圍住了?!」阿冰卻在我身旁擔心地叫了出來,忙搖起我的胳膊,「龍羽大哥,快去救她吧!這麼多人欺負她一個,難道你不擔心麼?」

我好奇的瞅了瞅阿冰,忍不住調侃了句:「阿冰,你該不會是喜歡上她了吧……」

雖然街燈並不分外的明亮,我卻依然能清晰地看到阿冰的臉紅了。嗯?難不成我一語中的?!難道光聽聽聲音就能對一個人產生好感麼?!而且還是如此粗俗的語氣?

「龍羽大哥,你怎麼現在還拿這種事情開玩笑!要是你被一大堆人圍住了,也會很想有人來救你啊!」阿冰瞋了我一眼,又求起我來。


「放心,我看她還不用我們去救。只要龍九不來,她就絕對不會有事的。」現在她是敵是友我還很難分辨,何況這種小場面,也用不著我出手吧。

阿冰還想再說什麼,我卻已經轉過身來,拉著他朝前走去,邊走邊說:「阿冰,有些事情還是少管為妙,萬一連累了你,我可過意不去啊。」

此時人群中已經傳來激烈的打鬥聲,阿蘭嬌叱的聲音和眾人連成一片的慘叫聲在這個不算太寧靜的夜晚四散了開去。不少已經熄了燈的房間又紛紛亮起來,人們探出頭來靜靜的觀看著這場一面倒的群毆,卻沒有人去報告龍騎警,更別說有敢出聲制止的了。

阿冰在我身後頻頻擔心的回頭注視著人群,後面不時傳出的慘叫聲讓我不得不拉緊了他的手,小心翼翼地走著,防止他因為看不見前面而撞上街燈。不過我心裡也在暗暗擔心,三百多號人,對於阿蘭一個人,是不是有些吃力呢?!雖然這幫烏合之眾很容易因為對手的凶狠而四散逃竄,但是此刻對手卻是一個美若天仙的嬌柔少女,恐怕再凶狠的招數,也無法熄滅掉他們心中那種想當色狼的衝動吧……

咬了咬牙,我停了下來,扭頭對阿冰說:「你在這裡呆著,千萬別亂跑,如果過一會兒人群四散開來,你就躲到店裡去……」

我話還沒說完呢,卻聽到一聲略顯蒼老的怒叱從遠處傳來,夜幕中一個雪白的身影瞬間便加入了戰團。我暗道聲不好,剛才那聲音雖遠遠傳來,卻蓋過了進出的喊殺聲,還震得我耳膜隱隱作痛,看來出來人內力竟是深厚異常,如果是龍九的人,阿蘭的境地就要堪憂了。我情不自禁地搖搖頭,心想:我這是怎麼了?為她擔心什麼呢?

不過我的擔心顯然是多餘了,那身影剛入人群,就看到十數人從眾人頭頂倒飛了出來,迭聲慘叫著摔倒在地上。還沒等我拔劍衝上去,戰鬥便已宣告結束。卻聽到阿蘭高聲嬌喊著:「誰再敢動一動,我就割了他的老二!!」


「別亂動~……聽她的,聽她的……」龍飛嘶啞著嗓子慌亂地吩咐著手下,顯然是被制住了要害。

呵呵,看來如果龍飛一個處理不當,就會變成和司凱爾同樣下場了。我回頭看了看阿冰,同他會心一笑後,便悄悄走進了漆黑的街頭……


晚上回到醫院的時候,我還在好奇著那個雪白身影的來歷。瞬間就能打倒十幾個人,如此身手,卻是站在那個阿蘭一方,他會是誰呢??從上次和司凱爾的對話中隱約能夠看出阿蘭和司凱爾之間似乎有著某種特殊的關係,會不會因為這一層關係而讓她也和那個拉奇特有什麼聯繫呢?如果有一個如此強硬的靠山,也就無怪乎她會再有這樣一個超一流的保鏢了……

為了不引起護士小姐的懷疑,我便順著水管悄無聲息地爬到了窗邊,四樓的高度對我來說沒有任何的難度,可奇怪的是,原本以為從裡面關死了的窗戶卻敞開著,讓我剛剛想出來的四五種開啟窗戶的方案全都落了空。難道有人先我一步爬進來了?

一想到那個人可能是洛克,我的手心裡立刻滲出了一層細密的汗珠,連水管都有點握不牢了。天哪,如果洛克開始懷疑我和冷羽之間的關係,那麼我以後還能有安生之日麼?!恐怕每天都要提心吊膽的應付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冷箭,更有無數龍騎將級別的殺手蜂擁而至,就連喝口水都要擔心會被人下毒……這種地獄般的生活不用十天我就會被逼瘋了!!

媽的,既然你發現了我,我也不讓你活了!校長說洛克已經受傷,而且傷勢不輕,如果是他來了的話,我大概還有五成勝算。我咬了咬牙,攝起心神,蹲在窗口仔細的聆聽起來。腦中漸漸平靜下來,我五識的範圍也逐漸擴大,慢慢擴大到整個醫院,就連醫院周圍的道路草坪都不放過,一時之間,秋葉在微風中徐徐落下的聲響,蟲子在草莖上爬動的足音,都無法逃過我的耳朵。耳中忽然「啪」的一聲輕響,數十個男女的聲音便紛紛落入我的耳中,卻是涇渭分明,並且在他們說話的同時,我腦海中竟能將他們的相貌神態都一一浮現出來。心中驀的一驚,影像便立刻如煙般消散了。

我緩緩舒了口氣,想不到連日來我的武功竟然有如斯進步,以往最多是能聽到很細微的聲音,感覺到微小的氣流動向,可如今怎麼就連陌生人的長相都能知道得一清二楚?

看來四周是沒什麼可疑之處了,我便又把注意力轉移到了屋內。立刻一股淡淡的幽香便從漆黑的房中鑽進了我的鼻孔,若有若無的呼吸聲伴隨著緩慢微弱的心跳,讓我清楚的知道來的人是個女人,她此刻正靜靜的立在門邊上,準備等我一進屋就立刻狙擊我麼?!不過這股香味聞起來似乎有些熟悉,但是我無論如何都想不起來是在哪裡聞到過……不過令我奇怪的是,似乎並不是我記不起來這個香味的主人,而是我的腦子不願意讓我記起來一般。

我所認識的女性中,並沒有武功太過卓著的人物,不過也似乎沒有和我有仇的人。於是我微微的放下心來,悄無聲息地抽出腰間佩劍,一貓腰便靈巧的從窗邊沿著一道斜弧鑽進了屋內,隨手晃出一個劍花朝門旁站立的那個女子刺去。

在刺出的同時我已留好了後勁,如果還有高手暗伏一旁,我便立刻再從窗戶中倒退出去。誰知這一劍刺去,那女子竟然連躲都不躲,揚起雪膩的纖手便朝我的劍脊抓來。我心中一陣微努,這個女的竟然如此瞧不起人,當下不再留手,右手一抖,一道冷月無聲瞬間便朝著她的頸項劃了過去。

隨著「啊!~」的一聲驚呼,冷月無聲從她頸邊滑過,無聲無息的劃透了門板,一道細長的光線便從那薄薄的縫紋中傾瀉了下來。藉著這微弱的光線,我立刻看清了她的容貌。

「埃娜!」我驚訝的連退幾步,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冷羽?!」埃娜也露出難以置信的神色,扭頭看了看門板上的裂縫,捂著胸口心有餘悸地說:「還好我剛才閃得快,不然……」

「妳這麼晚了跑來幹什麼?!」我壓下心中的驚異,奇怪地問了出來。

「嗯……我怕拉奇特的人會來找你麻煩啊。你把司凱爾打成那樣,恐怕拉奇特不會善罷甘休的。所以校長就……」埃娜還沒說完,我就打斷了她。

「恐怕就算他們想暗算我,也不會來這裡暗算我吧,除了妳和校長,還有人知道我的身份麼?!」我沒好氣地看著她,剛才真是虛驚一場,害得我差點以死相拼呢!

「這個……什麼事情都要以防萬一的,再說我在這裡幫你守著,你也可以安心地睡覺啊。」埃娜順手打開了燈,衝著我甜甜的一笑,似乎想掩飾她心中的尷尬。

「那妳悄悄地站在門邊上想幹什麼?想嚇死我麼?!」我上下打量了她一眼,依舊是白天那副裝束,卻似乎多了點什麼……哦,她化妝了。我的天哪,埃娜該不會是想打著保護我的旗子來和我幽會吧!

「我只是想……」埃娜轉了轉眼珠,極力的想著借口,我搖了搖頭,淡淡的接口道:「想給偷襲我的人一個意外的驚喜?」

「對對!」埃娜立刻猛點著頭,水汪汪的大眼睛裡寫滿了「太好了,你怎麼會知道?」的字樣。

我歎了口氣,想不到一向冰雪聰明的埃娜,卻在動情之後變得如此的傻……難道她真如校長所說的那樣,從來沒對別人動過情?哦,錯了,是對別的龍才對……


「埃娜,拜託妳不要再這樣了好不好,妳知不知道剛才有多危險。事先也不通知我,進來了也不開燈,而且妳好像是從窗戶進來的吧。妳這麼偷偷摸摸的,換了是誰都會被妳嚇一跳!」我憤憤不平的還劍入鞘,「砰」的一生打開衣櫥,準備換上病人的衣服。

「你……你生氣了??」埃娜歪著頭打量著我,小心翼翼地問著,雙手正不知所措地絞在一起,而她那怯怯的語氣讓我實在是沒有辦法將一肚子的火氣再發洩在她的身上。

我斜眼看了她一眼,無奈地搖了搖頭,轉身將衣服放在了床上,扭頭看了看她說:「我要換衣服,妳能不能……」

「好的好的!」埃娜趕緊使勁點頭,立刻背轉身去,還用手緊緊摀住了自己的眼睛。

我拿起衣服,想了一想,便解開胸前的衣扣,剛要脫下來,卻發現埃娜正偷偷地側過頭來從指縫中看著我。她一發現到我注視她的目光,趕緊又扭回頭去,雪白頎長的脖子上立刻浮現出淡淡的紅暈。

「我……我只是想知道你換好了沒有……」埃娜尷尬地說著,卻連小巧玲瓏的耳朵都紅了起來。

「埃娜,拜託妳能不能站到門外去……」我挫敗地捂著額頭,無力地看著她。

「可是……可是外面有護士……」

「那妳就從哪裡來回哪裡去,別來煩我了好不好。」

話一出口,我就後悔了,無論埃娜是處於什麼原因來到這裡,我這句話的口氣也實在太重了點。卻看到埃娜的身體猛地一僵,過了一會兒她才幽幽說了句:「你……你很討厭我麼?」那平靜的語氣中竟帶著一種讓我心痛的絕望,讓我的心不由自主地顫了一顫。

如今卻開始輪到我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只說了句:「啊,不是不是……」就尷尬地停了下來,好半天才說了句:「我今天……很累,只想好好睡一覺,妳在這裡,我……我……我恐怕睡不著。」這句話倒是實話,有這麼一個美女在我身旁,想睡著覺,恐怕還真需要無比的定力才行吧。

埃娜淡淡的「哦」了一聲,又沉默了下去,半晌後,突然換上一種很平淡的口氣說:「那你好好睡吧,我不打擾你了。明天去參加舞會的時候,記得帶上武器,拉奇特不可能就這麼輕易放過你的,不過你也不用太擔心,校長會陪你一起去的。」這句話中已經聽不出她心中的任何感情,看來她已經在剛才的沉默中,將自己那漸漸敞開的心扉又緊緊的關死了。


看著那個頭腦冷靜、心思細膩的白聖龍埃娜瞬間又出現在我的面前,此刻的我卻突然有些難以適應了。看來剛才的那句話,真的傷到她了……

忽然想起身為冷羽的我在雪城月面前顏面盡失的那一刻,那種心灰意冷的絕望心情,至今還讓我的心陣陣抽搐。己所不欲,勿施於人,這條曾是師父經常掛在嘴邊的明訓,此刻卻讓我有了更深一層的領悟。如果將我和埃娜的身份對換的話,我也一定不希望埃娜會說出剛才我說的那句話來吧……

看著埃娜面無表情地從我身旁走過,連眼尾都不再朝我看上一眼,我心中不禁升起了一絲莫名的失落,立刻飛快的動著腦筋,想要挽回我的過失。此時什麼不同種族、人龍禁戀之類我曾經用來提醒自己的諸多借口統統被我拋到了九霄雲外,滿腦子都在想著如何再讓埃娜高興起來。

「呃……埃娜,我只是想讓妳把燈關上而已,並不是趕妳走啊……」

「哦,我走了之後,你連燈都不用關了。」

「可是……妳要是走了,萬一有人來刺殺我,我該怎麼辦呢?」

「憑你剛才的武功,我想就算我在這裡也是多餘吧。」

「那……校長讓妳來保護我,妳也不能就這麼一走了之啊!」迫不得已,我只好將校長抬了出來。先把她留住,然後再慢慢解釋我剛才的失態,反正我理由多的是,什麼在取得無法相信的勝利後心理有點變態啦,更年期躁動症啦,每個月都有這麼幾天不舒服啦,你長得太漂亮讓我實在是很嫉妒啦,等等等等……埃娜她既然不是人類,那我怎麼胡掰恐怕她都無法揭穿吧。

「放心吧,校長他根本不知道我來了這裡,所以你也不用替我擔心。你今天累了一天,還是早點休息吧。」

看著埃娜的身影即將消失在窗外,我腦中突然一道靈光閃過,一個被我塵封已久的禁招立刻出現在我的腦海中。

腹內真氣在一瞬間已比平時快了十數倍的速度猛地朝我胸口衝來,卻在膻中穴前突然一頓,那感覺就像千斤巨錘狠狠砸在了心窩上一般,我沉悶地呻吟了一聲,便「哇」的吐出一口鮮血,身體也隨之軟軟躺倒在了床上。

果不其然,埃娜在聽到我那聲呻吟後,立刻又如鬼魅般從窗口鑽了回來,一看地上一灘醒目的鮮血,臉上神色大變,跑到我身旁便結結巴巴地說著:「你你你……你怎麼了?!」

成功了……我虛弱地半睜著眼睛,看了看她那焦急到不知所措地神情,微微一笑說:「不知怎麼的,突然就……」話還沒說完,我又劇烈地咳嗽起來。

埃娜趕忙閉上眼睛,顫抖著將手按在我的胸口,而她胸前卻劇烈起伏著,緊皺的眉頭上瞬間便掛滿了細膩的汗珠,似乎無法靜下心來為我療傷。看來即使她剛才對我冷若冰霜,心裡卻還是無法放下我來。我的心微微一寬,伸手便握住了她那只顫抖的小手。

「放心,一時半會兒我還死不了……」我輕聲的安慰著她。的確,小時候有一次我因為貪玩,一不小心將師父視若珍寶的雪梨木床給燒著了,當天晚上我便在師父回來前給自己來了這麼一下,結果我躺在床上呻吟了足足一個多小時,師父卻連個影子都沒看到。從那以後,我便再也不敢隨便玩這招了,雖然說死不了人,不過自己給自己來這麼一下,半死不活的也夠受罪了。

埃娜臉上微微一紅,瞋了我一眼道:「你死了我都不會擔心!」就在這時,她那隻手上微微泛出白光,那熟悉至及的暖流瞬間流進了我的胸口,難忍的劇痛也隨之消失無蹤了……

「奇怪,這麼重的內傷,怎麼下午的時候我沒發現呢?」埃娜歪著頭想了半天,卻沒發現她的手正親暱的貼在我的胸口上。我眨了眨眼睛,立刻胡謅道:「我練的功和別人不太一樣,如果不壓制住就會反噬主人,尤其當我耗費了太多真氣的時候,它反噬得就更加強烈……還好剛才妳還沒走,不然我恐怕就……」

誰知埃娜卻突然從我手中抽回了自己的手,瞇起眼睛嘲諷地看著我說:「你當我是傻瓜麼?明明是你自己弄得,還非要編出這種低級的借口來騙我。你剛才那道冷月無聲威力十足,居然這麼快就會沒力氣壓制自己的真氣了?」說完便扳過臉去,又恢復了那副冷若冰霜的面孔。

我尷尬的咳嗽了兩聲,才吶吶地說:「我真的很害怕妳走了以後會有人來偷襲我……」

埃娜斜著眼看著我,一言不發。我和她對視了片刻,便覺得臉上一陣發燒,扭頭避開了她的視線。

就在我正因為被人揭穿了底而臉紅耳赤時,又總覺得有些無法理解。剛才我還急力的想躲開她,如今卻怎麼好像完全反過來了?

埃娜到底還是沒有走,而且還睡在了我的身旁。照她的意思是:就算再強壯的身體,自殘個七八遍後也會落下個不小的後遺症。為了我的健康著想,她就不再跟我計較了。

對於她的決斷,我除了傻笑以外,就只剩下苦笑了……

而我躺在床上,聞著埃娜那嬌軀散發出的幽幽體香,翻來覆去地想著的一個問題就是:「我這麼做,到底是對還是錯啊…………」

不過起碼有一點是絕對錯誤的,和一個美女躺在同一張床上,而且你只要一伸手就能夠到她那柔軟嬌嫩的肌膚,一側身就能將她軟玉溫香的嬌膩胴體擁入懷中,就算你明知道她是一條龍,恐怕也沒有一個正常的男人能睡得著吧……

記得小時候師父給我講過很多關於鬼怪的傳說,而其中大部分,都是因為男主人公的一時心善,而救了一些狐狸、兔子和蛇之類的動物。那些動物感激他的救命之恩,就會幻化成人形來報恩。一般來說,那些動物都會變成美女,用自己的身體來報答男主人公那金子般的心靈,從而演繹出一首首動人的戀曲。只是我當時實在想不通,為什麼那些動物們的報恩方式總是以身相許呢?難道那些救了它們的男人們都一個個醜得找不到老婆麼?萬一那只動物本身是雄性,難道還要把自己變性了之後再來報恩?!

還是阿呆的一番話打消了我的困惑,他說:「那個時候的人,就嚮往這個,總希望有一個美女主動倒貼,所以他們就喜歡編出這樣的故事來給自己一點希望罷了。好像那個老不死,一輩子沒碰到過什麼像樣的女人,以至於性飢渴到只能用這種故事來過過嘴癮了。」

「……,我在告訴他將來要做一個善良的人!你這個傢伙怎麼總喜歡將事情複雜化?!」

「我在教他看事物一定要看到其內在的本質啊……」

「……!你他媽的本質才是性飢渴!」

…………

臉上突如其來的微微麻癢讓我從回憶中驚醒了過來,伸手一摸,卻抓到了一隻酥軟滑膩的小手。

「你……醒了?」埃娜縮回了手,羞澀的語氣中帶著一絲愧疚,我轉過頭去,便看到了她那黑暗中晶瑩的雙眸,好似兩顆烏黑透亮的溜圓寶石。

「對不起……」埃娜趕忙閉上了眼睛,一縷銀色的髮絲從她耳畔滑落到鼻尖,隨著她急促的呼吸而微微擺動著。

「我還沒睡著呢。」看著埃娜像一隻被抓住偷吃了魚的貓兒般緊張的表情,我忍不住輕笑了出來。

埃娜偷偷睜開一隻眼睛,小心翼翼地瞄了瞄我,在確定我並不是睡眼朦朧後,這才鬆了口氣,接著卻又結結巴巴地說:「你……你臉上有……蟲子……剛才……」

我不禁莞爾。埃娜害羞的時候,還真是可愛呢!呃……再可愛,也不能愛啊。

「埃娜,妳是怎麼跟校長在一起的呢?」其實這個問題上次我就想問出來了,但是當時埃娜對我總是愛理不理,校長也總是一副神秘兮兮的討厭模樣,讓我實在是沒機會得到答案。

「嗯……我一醒來,就看到校長了啊……」埃娜眨了眨眼睛,似乎並沒有搞清楚我到底問的是什麼。


「呃……我是說,妳從什麼時候開始,就跟在校長身邊了?」難不成妳是校長生的?!

「一醒過來,就看到他了啊,然後就和他一直在一起了……」

我挫敗地看著埃娜,好半天才又問了句:「那妳醒來以前和誰在一起?」

埃娜這次沒有立刻回答我,而是眨了半天眼睛,費力的回憶了很久後,才搖著頭說:「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每次醒來的時候,眼前都是一片黑暗,然後就有一種很溫暖的氣息包圍著我,讓我感到很安全,很舒服,接著,就又睡著了……」

我剛想說什麼,埃娜卻突然叫了出來:「哦!我說怎麼感覺那麼熟悉!你今天下午身上散發出來的氣息和那個人的氣息好像啊!很好聞,很舒服……」

「嗯?難道我現在的氣味就很難聞麼?埃娜,妳這麼說我我會傷心的哦!」

「不是不是……」埃娜搖著頭,讓那瀑布般水亮的銀色長髮順著她光潔如玉的臉頰流淌了下來,遮住了她那絕麗的面容,「不是氣味,而是一種感官所無法察覺的氣息,而且每個人的氣息都不相同。你剛和司凱爾打完時,身上就有那股氣息,而且很強烈,現在則變得淡多了……」

「哦?氣息?和那個人很像?妳確定那是一個人麼?」我好奇起來,聽埃娜剛才的話,似乎她說的醒過來以前,是指她孵化出來以前吧,那麼那個氣息的擁有者,就應該是她的父母了?難道我身上居然有白聖龍的血?暈……

「他……應該是個人吧……」埃娜用手輕輕撩起臉上的長髮,蹙起眉沉思著說,「他似乎總在尋找著什麼,每天都在不停的趕路。但是他對我卻很呵護,我熱的時候,他就把我放到冰涼的水裡,我冷的時候,他就把我揣到懷裡。小的時候,總是做夢夢到又回到了他的懷裡,聽到那強勁的心跳聲,感到那股很溫暖、很安全的氣息……」

看著埃娜似貓般慵懶地蜷起身子,臉上浮現甜蜜的笑容,我沉默了下來。原來埃娜,也是個孤兒啊……


「只是不知道為什麼,我總覺得,他似乎總是很悲傷,很沉默。有時候醒來,聽到他默默地哼著一首很好聽的曲子,卻感到心裡似乎很難受,想放聲大哭,卻又哭不出來……」說著說著,埃娜臉上又漸漸露出了淡淡的傷感。

「……埃娜,妳說妳聽過他的聲音?那麼這個他,是男的還是女的?」我突然醒悟過來,如果和我的氣息很像,難道會是我的父母?!

「男的,怎麼,難道你認識他?」埃娜驚訝的睜大了雙眼看著我。

「嗯,我想如果是男的,那會不會是那個把我扔在野外不管了的混蛋……」我搖頭否認著。


「混蛋?」埃娜困惑地看著我,「把你扔在野外?」

「哦……我師父說我是他撿回來的,妳既然說那個傢伙和我的氣息很像,我想會不會是我……父親……」唉,這個詞……還真他媽的陌生啊……

「嗯……不知道……」埃娜迷惑地搖著頭,幽幽歎了口氣後說,「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我想,他不可能是你父親吧……」

我沉默地點了點頭。雖然那個人到底是誰我還不得而知,但我總算搞明白埃娜為什麼會突然對我如此有好感了……嗯,明天去問問校長,看能不能讓我的氣息變一變……

朦朦朧朧的醒來,天已經亮了。身側只留下淡淡的幽香,我抬頭一看,窗戶微開著,涼爽的秋風正一絲一縷的擠進屋來。埃娜是什麼時候走的?我納悶地坐起身來,卻覺鼻子一癢,一個噴嚏便打了出來。一絲細細的銀亮長髮從空中徐徐落入我的掌心,隨著微微的秋風輕輕舞動著。我歎了口氣,又倒在了床上。

護士送來了早點,並微笑著問我病情如何了。我躺在床上裝作虛弱的點點頭後,她就不再說話,打掃乾淨屋子後,便開始餵我早餐。

「聽院長說你是被司凱爾打傷的麼?」年輕少女的心中總是充滿了美麗的夢,不管那個人到底有多壞,只要有錢,長得帥,似乎就能成為她們心儀的對象。

我故作不滿的「嗯」了一聲,想讓她別再問了,誰知她卻立刻像打開了水閘一般,無數的話題便如洪水般朝我湧來。

「他有多高?頭髮是什麼顏色的?他是拉奇特的侄子對吧?……」

「昨天他和我們學校的一個人決鬥輸了,那個人你知道是誰麼?聽說長得比司凱爾還帥呢!唉,可惜我有工作在身,沒去成,不然今天就能講給你聽了……」


「昨天比完賽後,醫院的急診室一直忙到晚上,聽說那場比賽中發生了大爆炸,有很多人受傷,不過還好,還沒有鬧出什麼人命來……」

我靜靜的聽她自言自語著,吞嚥著濃稠的米粥。這個護士還真是可愛,根本就沒給我回答的時間,總是一句說完便緊接著下一句地說著。看來在重病看護房守護真是一件很寂寞的工作啊。

「你這麼重的傷居然還能吃完一碗粥?!」不知不覺間,米粥便在她的絮絮叨叨中喂完了,她驚訝地看著我,突然笑了出來,「到這裡來的一般都是些年紀很大的教授,很少有你這樣的學生呢。他們總是喜歡一個人呆在屋子裡,不讓人打擾,害得我連找個說話的人都沒有……其實院長還是不准任何人進你的房間,我是怕你餓壞了,才偷著進來的,你可別告訴別人啊。誒,你到底怎麼了?為什麼連我們都不讓進來呢?」

我眨了眨眼睛,突然想逗逗她,便故意遲疑了一下後,才哭喪著臉說:「其實我並不是被司凱爾打傷的,我是得了極為可怕的傳染病,而且恐怕活不了多久了」,說到這裡,我握住了她的手,顫抖地說著,「……謝謝妳,我還以為我會就這麼寂寞的死去呢……」

她睜大了雙眼呆呆地盯著我,好半天才說了一句:「原來是這樣啊……」

我好奇地盯著她說:「妳不怕麼?」

「我為什麼要怕?!」她同樣好奇地反問著我。

「傳染病,很可怕的!!」

年輕的護士突然輕笑了出來,反握住我的手安慰著說:「不用擔心我,其實早死晚死,還不都一樣麼?昨天來探望你的那兩個人都是你什麼人?他們不知道你得的是傳染病麼?」

我愣愣地看著她,心裡突然產生了一絲愧疚,好半天才反應過來說:「哦,一個是我表哥,一個是我同寢。」想了想後,我又接著說:「其實我的病只能通過血液傳染,因為我昨天渾身大出血,所以才把我隔離開來了……」如果不解釋清楚,她恐怕會懷疑到校長不許任何人來探望我的真正原因吧……

「原來是這樣啊……」她無所謂的點點頭,接著便問:「銀髮那個是你表哥麼?他長的可真帥啊!你同寢我開始還以為是個漂亮的女生呢,呵呵。」說到這裡,她瞅著我的面具突然笑了出來,彷彿我的面具上有什麼東西似的,我好奇的摸了摸面具,似乎沒什麼不對勁啊……

笑了一陣後,她才說:「嗯,你要是不戴面具的話,和你表哥還真像!對了,你幹嗎要戴著面具?」

「我是奇亞族的……」面對著她再次氾濫的話題,我心中那絲愧疚感立刻就消失無蹤,淡淡的說完一句後,便扭頭看向了窗外。

「哦……」護士見我沒了談話的興致,便抽回手輕輕說了句:「你好好休息吧,如果有什麼要求,床頭那個藍色的按鈕可以通知我……」

護士走後,我享受著這難得的清靜,唉,可惜沒帶書來,不然趁這個時候看看書該多好。對了,過一會兒悄悄溜回寢室把書拿來。

剛打開衣櫃,一邊摘下面具,一邊取出龍羽的衣服,門突然開了。我心中一驚,急忙戴上面具,順手關上了衣櫃,一扭頭,就看到一個俏麗的人影站在門口,居然是……雪城月?!

卻見她正一臉驚訝地瞪著我,連說了好幾聲:「你、你你……」

我心驚肉跳地看著她,慌忙中問了句:「妳妳妳……妳怎麼來了?」

雪城月卻似沒聽到一般,依舊驚訝地看著我的臉說:「你的額頭上怎麼會……?!」

冷汗,瞬間便浸濕了我的全身……


第三十七章


就在這一瞬間,無數念頭閃過我的心頭。

難道剛才我帶面具的時候被她看到了?

我該怎麼辦才好?!

如果她知道我就是龍羽,又看到了我額頭上的刺青,她以後會怎麼看我?!

不是說任何人都不能進來麼?那她怎麼能進來呢?!天哪,你早不進來晚不進來,怎麼偏偏這個時候進來啊!!

………………

我絕望得幾乎想要大叫出來,雙手緊握成拳,指甲都已深深掐進了肉裡,卻連一點感覺都沒有。我對著她強笑了一下,臉上的肌肉卻緊張得痙攣了,張口想說句什麼,才發現肺裡竟然連一絲空氣都已無法擠出……

完了,一切都完了……我悲哀的想著,甚至突然有了想拔劍自殺的衝動……

呆呆地看著雪城月帶著一臉驚訝走近前來,指著我的額頭驚異地說:「昨天晚上發生什麼事情了?怎麼你的面具上會有唇印?!」

唇印?慌亂中我差點摘下自己的面具來看個究竟,還好在觸及面具的一霎那,我冷靜了下來……哦,是唇印,不是刺青啊。那種從地獄又回到人間的感覺,實在是太美妙了!……等等,我的面具上怎麼會有唇印?!

「唇印?!」我也驚訝地叫了出來,顫抖的聲線讓我都開始懷疑這到底是不是人類所能發出的聲音。

「哦?難道是有哪個女生偷偷溜進了不許任何人進入的重病看護室還偷吻了沉睡中的你?」雪城月嬌美的唇線勾出一個動人的弧形,那狡黠的大眼睛中此刻正充滿著玩味的笑意。

埃娜…………怪不得剛才那個護士在提到阿冰的時候看著我曖昧地笑,難不成她以為我和阿冰……天哪!!

我的臉一下子就熱了起來,支支吾吾的躲開她的雙眼,尷尬地說了句:「大……大概是這樣的吧……」

「哈哈哈哈……你臉紅的樣子好可愛哦!」雪城月忍俊不禁,笑得彎下了腰去,好半天才站直了身子,卻還故作神秘的眨眨眼睛說:「怪不得剛才那個護士問我為什麼要來看你呢,原來……嘻嘻……」

為了逃避這個令人尷尬的問題,我只能咳嗽了幾聲後,才顧左右而言它道:「妳今天逃課了麼?校長不是說不准任何人來打……哦,探望我麼?妳是怎麼進來的?」

「呵呵,昨天你表哥大敗司凱爾那個混蛋,本姑娘今天心情很好,才特地請了一節課的假來看看你這個英雄的表弟啊。這家醫院有我們冬劍家百分之八十的股份,你說我為什麼能進來?」雪城月衝著我得意地眨了眨眼睛,又掃視了一下屋內的環境,然後滿意地點點頭說:「嗯,這裡的條件還真不錯,可你怎麼這麼快就能下床了呢?剛才我進門的時候以為會看到你一動不動地躺在床上呢,誰知道你居然還能夠爬起來翻衣櫃,真嚇了我一跳!哼哼,那個混蛋校長下令不准任何人來見你,這也有點太小題大做了吧……」

「昨天我渾身大出血,校長懷疑是某種惡性傳染病,所以才……」看來剛才那個玩笑還真是一個不錯的解釋呢!嗯,還能藉機報復一下她不請自來帶給我的慌張無措,嘿嘿。

「惡性傳染病?!」雪城月先是傻傻地皺著眉重複了一遍,彷彿在思考著這到底意味著什麼,接著才似突然醒悟過來般,立刻跳離我三尺之外,小心翼翼地上下打量我一番後才說:「你現在該不會是迴光反照吧……」

「你見過這麼精神的迴光反照麼?!」我朝她翻了翻白眼。

「難說哦~~傳說中的勇士特魯亞在臨死前還能殺掉十二個血衣邪巫,誰知道你會不會在臨死前換上衣服去找那個年輕漂亮的護士求愛呢?!」雪城月掩嘴輕笑著,那揶揄地眼神讓我感到一陣莫名的委屈。埃娜,你可真是害慘我了……

「特魯亞?血衣邪巫??那是什麼東西啊?」嗯,本人自幼就練就了一副即使自己那滔天惡行的罪證就在眼前,也能變不改色並顧左右而言它的本領,如今正是我一展長才的好時機啊!古人云:只有不恥下問,才能顯出我輩謙虛的高風亮節嘛!

「天哪……」雪城月痛苦的捂著額頭,搖頭歎息道:「你還真是個不折不扣的……白癡呢……」

「哦?」我詫異地眨了眨眼睛,難道這也是一個人人都該知道的常識麼?

「拉奇特、梅凱爾你不認識也就算了,龍騎將不知道,我也就以為你先天性智障了,可你居然連特魯亞和血衣邪巫都不知道,難道你根本就連大腦都沒發育完全麼?」

此時雪城月看著我的眼神,彷彿在看著一個無可救藥的弱智,我不禁也開始懷疑,我真的有她說的那麼蠢麼?

「這樣吧,你只要能確定你表哥今晚會來參加我家的晚宴,我就告訴你關於這個傳說的來龍去脈,怎麼樣?機會難得哦!」

「……」雪城月啊雪城月,妳還真是個偉大的奸商呢!怪不得剛才把我罵得一無是處,原來是想趁機收買我啊!反正我今晚肯定要去,何不賣個人情給她?

看到我點了點頭,雪城月立刻便露出了甜美的笑容,接著清了清嗓子,坐在了床邊的椅子上,交疊起豐腴柔美的雪膩雙腿夾住自己的裙擺,笑嘻嘻地對我說:「冷羽先生,您請就臥,小女子這就給您細細道來……」

「其實特魯亞這個人是否存在過,至今都沒有人能夠證實。這就好像人類的始祖亞當和夏娃是否存在過一樣。如果人類能夠找到諾亞方舟,就能證實那段傳說的真實性,而人類如果能夠找到特魯亞用過的那把名叫雪白之羽的神秘寶劍,也就能夠證實他的存在了。不過倒是有人懷疑,兩萬年前的大爆炸是不是就是預言中所謂的審判日……唉,估計說多了你又要問東問西了,還是直接進入主題好了。」

我衝著她翻了個白眼,心說審判日我要是再不知道的話,就真成白癡了……還好雪城月此刻正低著頭尋思該如何組織語言,沒注意到我這個十分不敬的舉動。

「嗯,要說到特魯亞,就必須先從大爆炸發生後一萬二千年時的事情說起。在那個依然憑藉著科學為主要生產力的年代裡,魔法才剛剛開始發出它耀眼的光輝。當時的社會動盪不安,因為世界上除了人類外,還有另外一種殘暴的高級生物存在。它們絲毫不畏懼人類引以為傲的各種尖端武器,因為它們身上厚厚的鎧甲根本就不害怕槍彈的傷害,而人類那些各種各樣需要精密制導的尖端重型武器雖然能夠傷害它們,卻因為它們擁有一種叫做『念絲』的本領而無用武之地。這種念絲就是一種魔法武器,它能夠讓電子武器的眼睛完全瞎掉,並且引導它們去攻擊別的目標。結果人類因此而損失慘重,十分之一的人口和文明就那麼消失在人類自己發明的武器下。在經過了多次這種一面倒的戰役之後,人類世界的武器設備便被耗用乾淨,並被禁止生產了。當然,這只是人類上一代武器文明終結的一種傳說,還有其他很多種說法,比如大爆炸後人類便失去了了這類武器的生產方法,又或者核爆炸等原因……

「而這種恐怖生物的存在,至今也無法證明。因為據當時的人流傳下來的各種紀錄看,它們是通過一個因為大爆炸而產生的空間裂縫才來到這裡的。它們的體形非常巨大,外形就好像各種昆蟲一般。因為它們不是這個世界的東西,所以它們的食物鏈並不包括我們世界上的各種生物。但是它們嗜好殺戮,所過之處,幾乎是片草不留。……可是在過去的三百年間,沒有任何一個人能夠找到它們存在過的痕跡,無論是那個裂縫,還是它們破壞過後留下的戰場,或者它們那龐大的屍體。所以這一切的一切,都只能說是一個傳說罷了……

雪城月說到這裡,突然加了一句:「我爺爺曾經說,其實那些痕跡並不是從沒出現過,而是被人刻意抹掉了。而抹掉那些痕跡的人,到底是出於什麼樣的心態我們不得而知,但是他們肯定沒安什麼好心。因為勇士特魯亞的敵人,就是他們。」

說了半天,原來開頭講的那些都跟特魯亞毫無關係啊……不過我不得不佩服雪城月的口才,她那甜美的嗓音配合著略顯嚴肅的神態,再加上她那語氣中似乎帶著的從遠古傳來的餘韻,讓我的腦海中竟然浮現出各種各樣的圖像來。雖然說我並不知道那些圖像和實際到底相差多遠,但是能讓我產生出這樣的聯想,可見雪城月講故事的水平已經相當高了。

「那些恐怖的生物是如何消失的,就和它們是如何出現一樣,至今都在困惑著所有的人類。而從它們出現到消失,這段時間到底持續了多久,現在依然眾說紛紜。有人說只有短短二十年,也有人說它們出現了三百年。最為可靠的一種說法是它們並不是一直呆在這個世界上,而是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從裂縫中出現,來尋找某種礦石。它們需要的那種礦石是大爆炸後才出現在這個世界上的,也就是現在各種晶石的母體成分。這種說法源於一個女子的日記,因為那個女子身份的特殊性,加上這本日記並不為大多數人所知,所以在勇士特魯亞的敵人抹煞這段歷史的時候,被有心人保存了起來。但是日記上所提供的一切關於它們存在和消失的線索,都已經消失掉了。日記上說,它們每隔二十年出現一次,一共出現了十七次,每次出現的時間都在五個月到七個月左右。之後,人類就再也沒發現過它們。而這段恐怖的記憶,也隨著歷史的長河慢慢被消蝕殆盡……

「而有關這種生物的各種線索和記載,對大多數人來說都只是一種神話,它們到底是否存在過,很多人都一笑置之。可是我爺爺卻親口告訴我它們的確存在過,而這些線索的消失,則跟一場宗教戰爭有關。」

雪城月講到這裡,略微一頓,歪著頭想了想後,又慢慢講了起來。

「那是在大爆炸後一萬四千七百年的時候,出現了一個叫做波蘭特‧庫法的商人,這個庫法是一位精通療傷治病的大魔導師,似乎因此便與當時的政界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並在私下掌控了私鹽和煙酒的買賣,從而成為紅極一時的大富翁。接著,他便成立了一個墨月教,後世稱為魔月教,而他所設立的主神,叫做『阿丹』,傳說是一個有著七隻耳朵的神,能夠聽到人們心中所有的願望和哀歎。庫法憑藉著自己的財力,招攬了一大批能人異士,其中十二位能力卓著的人被他封為聖法王。接著,庫法便廣開祭壇,在每個月圓之夜用一種叫做『卡蘭草』的東西做為祭品供奉阿丹。因為他在政界的影響力,使得政府為他在一個人跡罕至的地方專門開闢了一個草場,種植這種奇特的草。而當時墨月教的教義是讓人忘記一切悲酸愁苦的事情,拋棄掉自己心中的負擔,庫法本人又是一位精通療傷治病的大魔導師,立刻便吸引來了無數的教眾,傾家蕩產地捐贈財物,義無反顧地加入墨月教。而那種『卡蘭草』更幾乎成了家家都種植的聖草。

「可是誰也沒有想到,這種聖草,居然是庫法用來奴役他的教眾的工具。卡蘭草的種植,需要一種極為特殊的藥液作為肥料,才能存活,而這種藥液是人類所不知道的原料製成的,只有庫法才擁有這種藥液的配方。而卡蘭草能被稱之為聖草,也是有原因的。用它的莖葉所搾出來的汁,含有一種讓人類幾乎能夠迅速從病痛中解脫出來的成分,並能讓人產生一種奇異的幻覺,彷彿周圍一切事物都能讓他感到無比的開心,所有痛苦的記憶都會被徹底的忘卻。可惜這種草在帶給人快樂的同時,卻也無情的破壞掉了人類的免疫系統,並讓人上癮,令其無法自拔。

「大爆炸後一萬四千七百五十二年,庫法宣佈了一條教令,想要得到聖草的種植液,就必須用晶石礦來換。而在當時,沒有得到政府的許可,私自開採販賣晶石是違法的,可七百萬教眾幾乎在一夜之間就全部行動了起來,砸鍋賣鐵湊錢買晶石,全村的青壯年集體出去開採晶石礦。事態一下子就失去了控制,政府出動軍隊進行鎮壓,可那些軍隊中也有不少人是墨月教的教眾,內憂外患,讓軍隊在瘋狂的教眾面前幾乎不堪一擊,短短一兩個星期內就土崩瓦解了。失去了軍隊的政府,可以說是成為了一個毫無用處的擺設,他們直到此刻才明白了庫法的可怕。

「當時還沒有所謂的龍騎將編製,龍類中只有六七種性情溫順的食草龍被馴化用來作為生產工具。因為龍類不僅體形巨大,還比人類的那些大型自動化設備要靈活得多,加上用晶石對它們進行控制後,操控起來就像如臂使指般的輕鬆。這時便有人獻計說,在人手不足的情況下,可以用龍來補充人員的不足,只要每頭用鎧甲武裝後的龍靠一個人來操控,就能相當於一個排甚至一個連的戰鬥力。這種提議被立刻採納,因為當時的政府,已經面臨隨時崩潰的境地。

「在這之後的三年內,墨月教和政府之間的戰爭總是持續不斷,可因為食草龍並不嗜血,除了衝撞踐踏以外,再沒有其他的戰鬥能力,所以政府也一直處於下風。而在這三年內,庫法通過他的教眾,收集了數以百萬噸記的晶石礦……」

說到這裡,雪城月停了下來,接著才若有所思道:「我爺爺他說,在那三年中,關於十二聖法王的紀錄相當之少,如果他沒有猜錯的話,十二聖法王當時正在著手另一項任務,就是收集並銷毀所有關於當年那種恐怖生物存在過的各種線索。因為當時突然出現了一個奇怪的盜竊集團,他們所盜竊的目標,就是各種關於某個歷史時期的畫冊、照片以及相關的一切東西。而每當軍隊準備對之採取行動時,就會被墨月教的教眾所幹擾。而把那個女子的日記和庫法的所作所為聯繫起來,就不難發現他們之間的關聯了。但是庫法為什麼要消滅這些線索,我爺爺也沒有想明白。」

「哦?的確,他們的目的都是晶石礦呢……」我點了點頭,皺著眉想了半天,突然想起上次洛克用針刺我時所引發的那些片斷幻覺。裂縫、巨大如山的屍體……天哪,難道那幻覺竟然與八千年前的事情有關?!

我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寒戰,又不禁納悶起來。我怎麼會產生這樣的幻覺呢?如果這些都真的發生過,那麼那個阿烈……又是誰呢?!

我還在胡思亂想的時候,雪城月卻突然笑了出來:「呵呵,本來要給你講特魯亞的故事,沒想到講了半天都還沒講到他。不過如果不把這些都給你講一講,我又會為我沒有給你交待清楚而感到愧疚呢,唉……」說著,她故意擰眉歎了口氣,裝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問我:「你還想聽麼?如果你不想再聽下去的話,我會很傷心的哦!」

「……當然要聽了,起碼你總得給我講到特魯亞才算完吧……」

「呵呵,我就知道你會想聽下去的。不過剩下的部分就很少了。嗯,通過那三年的拉鋸戰爭,終於讓人類痛下決心,將食肉龍投入了戰爭,於是龍騎兵這種編制才算正式成立。可是在這個時候,政府手中能夠用來控制龍類的那種晶石卻已經為數不多了。就算去開採,也恐怕無法保證在運回來的途中不被瘋狂的教眾所搶光。就在這個時候,特魯亞出現了,接著一連串神秘的事件便開始圍繞著他。先是那個盜竊集團數次行動的接連失敗,後來就是庫法的教壇遭到此人的襲擊,傳說他一人一劍,將庫法十一個分部搗毀,並用火將那些藥液的原料燒得乾乾淨淨,就連總部都多次遭受到他的偷襲。而這個人的出現,開始並沒有引起政府的注意,直到庫法突然召回十二聖法王,並宣佈說,要不惜一切代價,幹掉這個人。敵人的敵人,就是我們的朋友,基於這種想法,政府立刻對特魯亞高度重視起來,並且派軍隊去保護他。而後來政府才知道,庫法之所以非常忌憚特魯亞,是因為特魯亞不僅僅劍術高超,並且擁有控制龍類的能力,這對於庫法來說,是一個巨大的威脅。而就在特魯亞加入了政府軍之後,戰局便立刻開始發生了變化,食肉龍不用通過晶石就能被特魯亞操縱,在他的指揮下,墨月教一次又一次的慘敗,導致最後庫法不得不帶領著十二聖法王銷聲匿跡。這時政府便開始對聖草進行了大規模的掃蕩,凡是家裡種植這種植物的男性,不管是不是墨月教的教眾,都要挑斷一隻手的手筋。而在那之後,因為無數教眾沒有了那種汁液的供給,在免疫機能徹底消失了的情況下,大量的傳染病開始在人類世界中流行開來,這種狀況一直延續了整整兩代人,才逐漸消失。」說到這裡,雪城月又停了下來,微微歎了口氣後說:「人類總是喜歡自己給自己找麻煩,而每次錯誤所得到的教訓,卻總要自己的後代來承受。這,大概就是源於人類的那種劣根性了……」

「嗯?你不是說特魯亞臨死前還殺了十二個血衣邪巫麼?怎麼這就完了?」看到雪城月停了下來,我不禁好奇地問道。

「唉,好歹我講了這麼長時間,講得口乾舌燥的,你就不能讓我休息一會麼?還真是沒有良心的人呢!」雪城月嫵媚地白了我一眼後,四處打量了一番才悲痛地說道:「天哪,只有一個杯子呢,難道想渴死我麼?」

「哦……原來還沒完啊。那十二聖法王就是十二個血衣邪巫了?特魯亞不是已經勝利了麼,怎麼又會死掉呢?……」強烈的好奇心驅使我不得不將這些問題統統問了出來。




「沒錯,十二聖法王就是十二血衣邪巫,特魯亞也的確獲得了勝利。可惜,政府好不容易才重新鞏固了自己的地位,自然不會再讓別人從手中將這個勝利的果實奪走,於是他們就開始策劃殺掉特魯亞。

「唉~,政治,就是如此的黑暗,你想當君子,可別人卻總以為你和他們一樣都是小人。因為特魯亞武功超群,據我爺爺說,他的實力,恐怕就連當今的金徽龍騎將都無法望其項背,除了庫法和他的十二聖法王,幾乎沒有人是他手下的一合之將,所以政府不敢貿然對他進行刺殺。因為一旦將特魯亞惹火,恐怕一夜之間,政府就會被無數食肉龍給踏平,而那些高級官員更是擔心自己會死在特魯亞盛怒的劍下。於是政府便派人故意將特魯亞的行蹤漏給了庫法等人,並在特魯亞的食物中下了一種無法覺察的慢性毒藥。通過一系列的精心安排後,特魯亞終於掉進了政府所設置的陷阱,而此時懷恨在心的庫法便率領十二聖法王突然出現,想趁他中毒的時候除掉他這個心頭大患。特魯亞因為身中奇毒,無法發揮真實戰力,很快便被庫法等人打成重傷,就在臨死前,特魯亞突然狂吼一聲,一劍便殺掉了十二聖法王,連庫法都身受重傷……」

「什麼?!臨死前一劍便殺掉了十二聖法王?!那他為什麼不早點使出這一招來啊!」聽得入神的我,立刻忘情的大叫了出來。

「嗯~……」雪城月埋怨地看了我一眼,似乎在為我突然打斷她而感到不快,接著便又說道,「其實我當時也和你一樣好奇,既然有這種劍法,為什麼還要在臨死前才使出來呢?我爺爺說,這種劍法,一般都是通過消耗自己的生命來得到意想不到的強大力量,特魯亞當時恐怕也是被迫使出來的吧。據當時倖存下來的政府軍成員說,特魯亞那一劍的速度與華麗,已經超脫了人類所能想像到的極限,僅僅一瞬間,周圍無數的建築物便在他劍法的威力下崩塌了,就連強橫一時的庫法也躲不過去……」說到這裡,雪城月再次停了下來,雙眼凝視著窗外的天空,似乎在悠然神往著特魯亞臨死前那一劍的絕代風采……

「呃……那庫法呢?庫法受傷後逃走了麼?」我才沒那個時間去想像那種事情,一劍摧毀掉周圍所有的建築物,這恐怕只有地震才能做到吧!根本就不是人類能夠辦到的事情嘛!

「哦……」雪城月微微一愣,這才回過神來繼續說道,「後來庫法因為受傷過重,被政府軍抓獲,當眾處死了…………」

聽到庫法被處死,我這才放下心來,皺著眉頭說:「那個特魯亞是呆子麼?明明已經成了別人的眼中釘,還傻呆呆地呆在那裡不走,真是笨到了極點。」

「呵呵,這我就不知道到底是為什麼了。不過因為政府這件事情做的實在是不夠光彩,事後便銷毀了一切證據。不過事實就是事實,無法被人掩蓋,陷害特魯亞的事情最後還是被人曝光了出來。但是因為相關的可靠記載都被銷毀殆盡,而自那一役後,特魯亞的佩劍雪白之羽也消失無蹤,在經過六千年的歲月後,這個人物存在的真實性,自然也就變得微乎其微了。而現在的人們,把這個人的故事當成傳說故事來看得多,去研究他到底是否存在過的卻很少,因為能夠擁有那種威力的人,本身就已經失去了其存在的真實性吧。」

我點了點頭,贊同地說:「的確,恐怕這個世界上還真沒有人能夠擁有如此強悍的實力,就算是超高段的夢幻級禁忌魔法,雖然能夠達到這種破壞力,可卻需要長時間的吟誦和足夠的精力才行,就算是臨死前不顧一切的反撲,瞬間的爆發力最多也就能波及到周圍二三十米的範圍內吧……」

「哦?想不到你對這些倒還滿有研究的哦?!呵呵,看來我要對你開始刮目相看了,不簡單,不簡單。」雪城月笑嘻嘻地說著,接著看了看時間,便聳了聳肩道:「唉,時間過的可真快呢,一下子一節課就結束了,你好好休息吧,放心,什麼惡性傳染病,校長他嚇你呢!我去上課了,再見哦~……」

走到門口,她突然回過頭來對我說:「對了,我已經跟院長說了,你的住院費外加其他一切費用,統統免費,我想阿冰他要是聽到這個消息的話,是不是能鬆一口氣了呢?呵呵……別忘了,晚上你表哥一定要來哦!如果你身體恢復得不錯的話,你也盡量來吧,我一直想看看你們要是站在一起,會是個什麼景象呢?!」

我們要是站在一起?那一定是出鬼了……我小聲地嘟囔著,目送著雪城月消失在我的視線之中……

中午的時候,阿冰又給我送來了午飯,護士小姐看到是他,只是曖昧地笑了笑,便讓他進來了。見到我氣色恢復如常,阿冰便一直偷笑個不停。

「阿冰,今天有什麼高興的事情麼?怎麼你總是笑嘻嘻的啊……」

「哦?!看到你恢復了,我當然很高興啊。不過到的確有一件事情要告訴你,只是我說了你可別生氣哦!」阿冰一邊忙著將鮮美的湯從保溫桶裡面倒出來,一邊衝著我神秘地一笑。

「說吧說吧,我怎麼可能生你的氣呢?」

「今天阿月說晚上她家裡要舉行晚宴,還說要邀請我們去呢!聽說你表哥也被邀請了哦。我剛才想到你一定去不了,就沒同意,誰知道你現在看起來好像一點事情都沒有了。呵呵,你現在是不是很生我的氣?!」阿冰衝著我吐了吐舌頭,又說道,「其實去參加那種舞會好麻煩的哦,要穿很華麗的衣服,還要裝出很文雅的樣子來,拘束得很。還不如我們兩個人單獨吃飯來得自在呢。」

「哦?阿冰,難道你也不去麼?」我詫異地問了出來。

「是啊,你不去,我去幹什麼?一個能聊天的人都沒有,傻呆呆地站在那裡,給別人當笑話看麼?」

「天哪……這麼難得的機會,不去多可惜啊!」我嘖嘖地歎息著。

「有什麼好難得的?有錢人家開的晚宴,都是為了應酬,就算是為了慶祝,也連一點應該有的氣氛都沒有。羽,今天晚上我來陪你吧,好麼?」阿冰舉起盛著湯的勺子送到我嘴邊,輕聲地問著我。

「呃……」我喝了一口湯後,便皺起眉頭來說:「阿冰,你還是去吧,晚上這裡是不許外人進來的。你去了後,見到那些平常吃不到的菜,可以幫我多吃點啊!如果允許的話,還可以打包回來給我嘗嘗呢!」

「啊?這裡晚上不讓我進來麼?!」阿冰呆了呆後,悶悶不樂地嘟囔了句,便又舀了一勺湯給我。

「阿冰啊,你想想,今天晚上肯定都是上層名流才能到那裡去吧,那會有多少美女帥哥出現啊?你長得這麼帥,說不定就被哪個小姐一眼相中,立刻就當了別人的乘龍快婿,我以後吃香的喝辣的,還不都靠你了?!這麼好的機會,一定要把握哦!」

「…………」阿冰抬眼看了看我,繼續給我餵著湯,卻沒說話。

「唉……阿冰,我們現在都很窮,做哥哥的卻一直受到你的照顧,真是讓我過意不去。你要是能找到一個美滿的歸宿,我會很開心呢!」我苦口婆心地勸說著阿冰。都說兄弟應該有福同享,如果就我去了,他卻沒去,這還叫什麼兄弟!

阿冰卻依然沒有說話,拿出手帕擦了擦我的嘴,開始夾菜給我吃。

「阿冰,你到底聽沒聽到我說的啊……」剛開口說了一半,卻被阿冰一下子把菜塞到了我嘴裡,害得我登時舌頭受阻,嗚嗚咽咽地說了一大堆連我都聽不清楚的話。只見阿冰氣呼呼地打斷我說:「你要想去就自己去嘛,幹嘛老讓我去啊!」

「…………」我呆呆地看著阿冰,嚇得連大氣都不敢喘一口。我我我,我說錯了什麼嗎?!

「難道你真的很想吃晚宴上的那些東西麼?」阿冰噘著嘴瞪視著我,不過此刻的語氣卻已經明顯緩和了下來。

我鬆了口氣,趕忙點了點頭。阿冰皺起眉頭來想了一會兒才無奈地抿著嘴說:「那……好吧,嗯……你受了這麼重的傷,也真該好好補一補才行呢……唉,阿月要陪你表哥,阿加力他們我又不熟,要打包的話,只能趁著他們都不注意的時候偷偷打了……」

「呵呵……」我傻笑地看著他,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對了,羽,你表哥今天沒來看過你吧。」

「嗯?哦,沒有啊……怎麼了?」讓我自己來看我麼?呵呵……

「呵呵,沒什麼,這裡是你表哥給你的錢,一千二百銀魯克哦!嗯,你表哥還真有錢呢!」阿冰從口袋裡掏出錢來塞到我枕頭下面,笑嘻嘻地看著我。

「嗯?!」暈,這傢伙居然把我給他的錢又還給我了?!

「這是你表哥昨天晚上給我的,他還請我喝酒了哦!」阿冰說著,卻突然從我枕頭下面掏出了那幾顆緋月丹來,詫異地問我:「咦?你怎麼還沒吃啊?!」

「啊……這個啊……我覺得自己好多了,吃了它不是浪費麼?」我轉了轉眼珠,立刻轉移話題,「阿冰,這錢我看還是給你保管比較好,既然我表哥交給了你,自然有他的用意嘛……」

「有什麼用意啊?」阿冰傻呆呆地看著我。

「呃……他知道我喜歡亂花錢,所以才不把錢直接給我嘛!哈哈……那,還是你拿著吧,我拿著的話,恐怕不到一個星期就花光了,還是給你比較保險……啊,這藥你也拿回去吧,我看我恐怕已經不需要它了。」

「哦……」阿冰仔細的瞅了瞅我的臉色,這才將藥和錢收了起來,「那我先拿回去吧,你要是有什麼不舒服的話,一定要告訴我,知道麼?」

看到我用力地點了點頭,阿冰這才笑了出來,摸了摸我的頭說:「乖乖地呆在這裡,我今天晚上一定給你帶好多好多吃的回來!」

第三十八章
第三十八章
阿冰走後,隨著時間漸漸的推移,我突然對即將來臨的那場晚宴產生了一種極為矛盾的心理。原本的那種期待和盼望,漸漸變成了一種希望它永遠也不要來臨的懼怕。

就先不提我要宣佈埃娜為我的未婚妻的事情,畢竟這是我和埃娜兩個人的事情,雖然說我極度的不情願當眾來宣佈這一消息,但是如果冬劍家真如校長所說,並不想讓雪城月嫁給我這個窮鬼,那麼這樣做還能挽回一點我的面子。但是只要試想一下,一個可以說是窮得叮噹響,連個家喻戶曉的傳說都要別人講了才能得知的小子,在一群富得流油的新新人類中徘徊,萬一不小心露出一點點不符合他們禮儀的舉動,那不是給雪城月她們的臉上抹黑麼?!要是發生了這樣的事情,我以後可還怎麼在雪城月面前抬起頭來?!

想到這裏,我不禁暗暗責怪起師父來。那個老不死,平常儘是胡言亂語,就算正經的時候也只是說一些冠冕堂皇的大道理,講故事就是一些亂七八糟不知道從哪里看來的破故事,講的天下大事也都是些陳年濫事,一點有用的都沒給我講過。就連龍騎將都沒給我提過,這種破爛師父我還要他幹什麼啊!?真是氣死我了……

萬一一位高貴的紳士突然攔住我的去路,很有禮貌的問候我,我該怎麼回答?哈,除了一拳砸爛他的臉讓他滾到一邊去別讓我出醜,剩下的答案……大概只有天才能知道了。不過我現在最關心的就是,萬一是一位很漂亮的女士攔住我的去路,我該怎麼辦?


下午五點半鍾的時候,我正百無聊賴的躺在床上,欣賞著窗外落日的餘暉,門卻突然開了。

“埃娜?!”我驚訝地看著門口正小心翼翼探頭進來探查“敵情”的埃娜,“你怎麼來了?”

“你難道忘了今天晚上的宴會了麼?”斜倚在門口的埃娜俏皮地朝我眨了眨眼睛,笑嘻嘻地看著我。雪白精緻的臉蛋上那股俏皮的天真,讓我立刻忘掉了責怪她沒敲門就進來的失禮。

“忘倒是沒忘,不過我現在還真想忘了它…………”我嘟囔了一句,翻了個身,無聊地繼續看著窗外。

“哦?你不想去麼?那可是很不禮貌的行為哦,你想想,你去參加了雪城月未婚夫的比武大會,卻拒絕他們對你的邀請,這樣他們會怎麼想?”

他們會怎麼想?大概是謝天謝地,少來一個人,可以省點錢了吧……

“他們會以為,你參加那個大會,根本就是為了好玩,而你對雪城月一點意思都沒有。這對他們來說,是一種莫大的恥辱,而你以後要是遇到什麼困難,也休想他們能夠幫助你了。”

恥辱?!不是吧,有這麼嚴重麼?我詫異的回頭看著埃娜問道:“那你不是說要我宣佈你是我的未婚妻麼?這跟不去有什麼區別?”如果他們真的把這當成是一種莫大的恥辱的話,大概唯一的區別就是,去了的話,我會死在雪城月的家裏,而不去的話,我還能死在醫院的床上吧……

“呵呵,只要你去了,就表明你對他們有足夠的重視,接下來,你就可以進行解釋,比如你雖然有了未婚妻,但是你卻不希望雪城月嫁給司凱爾,至於這其中的理由嘛…………我想,無論什麼樣子的理由,只要是你說出來的,就會有人相信哦。”埃娜歪著頭轉著眼珠說著,那一頭亮麗的銀髮順著曲線優美的肩膀撲瀉下來,反射著窗外火紅的落日,讓原本一身雪白婀娜的埃娜,一瞬間竟散發出千萬道耀眼的金光,晃呆了我的眼。

好不容易才回過神來的我,突然問道:“校長為什麼不讓我說是因為不想讓司凱爾進入裏赫氏才出賽的呢?這總比未婚妻什麼的藉口要好得多吧……呵呵,未婚妻?我這個窮光蛋居然有未婚妻,在別人眼裏是不是有點太荒謬了?”

“……”埃娜愣了愣後,突然歎了口氣道,“哎,事到如今,我也不瞞你了。其實司凱爾要進入裏赫氏,並不是校長看拉奇特的面子才同意的,而是私下裏有一筆交易。這筆交易的內容涉及到赫氏生態平衡研究所的能源系統更新計畫。當時校長和拉奇特簽協議的時候,也沒有想到拉奇特是想讓司凱爾控制裏赫氏,只是單純地以為拉奇特只想得到赫氏關於生態平衡研究所建立的各種資料資料,而他卻很自信這個資料不會被任何人知道,所以才同意簽訂協定。而生態平衡研究所對於五大家族來說,是一個絕密的存在,他們絕對不希望它的存在會被除了裏赫氏以及他們之外的任何人知道。其實校長和拉奇特簽訂協議,也是迫於無奈,生態平衡研究所能源系統的穩定問題從建立至今,一直沒有得到過很好的解決,據裏赫氏的研究小組報告說,如果再不更新,恐怕五年之內,能源系統就會崩潰。可是五大家族的資金如果全部到位,至少需要七年的時間才行,到時候,只怕一切都晚了。校長多次請求五大家族聯合進行超額抵押貸款,來解救生態平衡研究所即將面臨的危機,但是五大家族卻因為風險過於巨大而遲遲不肯給出明確的回復……”

“哦?那拉奇特又是怎麼知道生態平衡研究所的存在的呢?還有,你們為什麼會讓我知道這東西的存在呢?難道不怕我說出去麼?”

“呵呵,讓你知道它的存在,是因為校長有足夠的把握讓你無法再說出去。”埃娜沖著我歉意地吐了吐舌頭,“其實一開始你並沒有引起我們的注意,校長也只是以為你是一個很有天賦的窮學生罷了,而且很想培養你進裏赫氏,但是你和雪城月等人突然交往過密,引起了校長的懷疑,他當時認為你是拉奇特派來的臥底。”

“………………”

“呵呵,別生氣嘛,校長又不會殺了你,如果你真是拉奇特的臥底,校長最多也只是封印你的記憶,然後讓你退學罷了。”埃娜邊說著,還做到我身旁來給我捶著背討好我。

“其實當時的你來歷不明,真的很容易引起別人的懷疑。如果你那個時候答應了校長的要求,說明你和拉奇特並沒有什麼關聯,但是你也會被封印,因為你不適合進入裏赫氏。如果你從一開始就堅決拒絕,那就說明你八成是拉奇特派來的臥底。還好兩者都不是,所以,你現在還能記得有這麼一個地方哦。”埃娜笑嘻嘻地給我捶著背,那銀色細長的發絲水一般淌了下來,隨著她拳頭的捶打而輕輕摩挲著我的頸項,弄得我渾身酥癢,就算想發火恐怕都發不了。

“那拉奇特呢?……”好半天我才想起這個問題埃娜還沒回答我。

“呵呵……他之所以會知道,應該說校長也有一定的責任吧,不過我們也沒想到他居然能從一點點的蛛絲馬跡就猜測到這項工程的真正目的。我們當時猜想,要麼拉奇特身邊有一位相當厲害的參謀,能一眼就從這個模棱兩可的項目資金申請書中看出我們真正的目的,要麼拉奇特自己也在著手進行類似的計畫……不過校長在這件事情上還是有很大的責任,他雖然沒有承認,但是為了引誘拉奇特提議讓元老高參會議表決是否撥款資助,也沒有完全否認。所以校長很害怕五大家族知道司凱爾想進入裏赫氏這個消息呢!”

原來他也有怕的時候啊……我無奈地搖著頭,很想問埃娜一句,為什麼那個老頭幹下的糊塗事兒,卻要我來擔責任呢。哎,怎麼說校長也對我不薄了,就當還他個人情吧……


換上龍羽的衣服後,埃娜打開了窗戶,對我說了聲:“你從這裏跳出去,在下面等我從正門出去。別跑遠了哦……”

我點了點頭,一縱身便從窗口跳了出去,落到地上後,這才想起來剛才沒有仔細看看周圍有沒有什麼人。萬一被某位正處於更年期的大娘誤認為我在跳樓,那可就麻煩了。

等埃娜從大門出來後,我們便朝著主樓的方向走去。

“校長在那裏等我們,還有,剛才我又再次吩咐過護士,今晚不許任何人進你的房間,就連她都不行。這下你可以放心了哦。”埃娜親昵地挽住我的胳膊,窈窕香軟的嬌軀隔著薄滑的紗裙有意無意的觸碰著我的身側,霎時,我的心便開始加速跳動起來。

此時的埃娜,在我們共同在一張床上睡了一晚上後,似乎變得開放了很多,不再像昨天那樣不知所措。不過她看我的眼神中還是有一絲淡淡的羞澀,我們的目光一旦相遇,她便會連忙慌亂地移開視線,而那雪膩的臉蛋上也立刻浮現出一片可愛的紅暈。

在看到周圍來來往往的同學們都用著羨豔的目光瞪視著我們後,我尷尬的咳嗽兩聲說:“埃娜,你……可不可以不要這麼挽著我?別人看到了多不好啊……”

“嗯?哦……”埃娜先是一愣,這才依依不捨地鬆開我的胳膊,小聲地噘著嘴說:“這樣子比較像你的未婚妻嘛,要不……我悄悄拉著你的手,不讓別人看見,可以麼?……”

“…………”我無力的扭頭看了看她,想了想昨天晚上那“慘痛”的教訓,便只得點了點頭道:“你隨便吧……”

卻聽到埃娜嘻嘻地竊笑著,一隻酥軟滑膩的脂嫩小手便悄悄鑽進了我的掌心……


坐在校長豪華的禦風車上,聽著校長在前面絮絮叨叨的說著些亂七八糟的事情,我看了看身旁的埃娜,這個傻丫頭此刻正低著頭嬌羞地笑著,卻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龍羽啊……”校長看了看身旁的司機,便用另一種稱呼叫了我一聲說:“你小子面子可真大呢,雪城拓烈居然想親自來接你,嘿嘿,我死都沒告訴他你住在哪里,氣得那老小子差點跟我翻臉。”

我默然地看著窗外,不去理他。校長曾跟我說雪城拓烈不會喜歡我這樣的窮小子,可如今看來,卻似乎並不是這樣。他那麼熱情,還說雪城月的眼光不錯,一點也沒有表現出對我的反感來。這到底是因為他不知道我很窮,還是校長根本就不想讓雪城月嫁給我?

我想,後者的可能性很大。校長這只老狐狸恐怕是想讓埃娜和我……暈……

“對了,雪城月今天說要來看你,她來了麼?”校長見我不理他,只得尷尬地咳嗽一聲,轉移了話題。

“嗯,她來過了。”想到這裏,我暗暗看了埃娜一眼,早上鬧的笑話全是因為她…………

“呃……她跟你說過什麼沒有?”

“她說我和冷羽最好兩個都能去……”

“哦?!哦……呵呵,看來讓你住院是個非常明智的決定嘛,哈哈哈……”校長得意的笑著,看了看司機後,又趕忙轉移話題,“過一會兒你去的時候,如果有人跟你打招呼,你只要笑著點點頭,然後舉杯示意一下就行了。如果和長輩在一起,我介紹的時候,你不要伸出手去和他握手,因為這樣很不禮貌,除非他先伸出手來,否則你只要舉杯就行。”

我點點頭,再次沈默的看向窗外。第一次坐車,感覺真的很新鮮。身子不用動,周圍的景物就會自動飛快的向後退去,漸漸形成千萬道五顏六色連成一片的彩線,象不停翻滾著的海浪一般,千變萬化,色彩繽紛,不經意間,已經迷了我的眼。

“車?……”我喃喃自語著,忍不住微笑起來。發明車這個辭彙的人,一定是個很聰明而且還很懶的人,不論是古代的馬車還是現在的這種禦風車,都讓人在偷懶的同時,還能趕路,如果是坐在名貴的車上,還能讓自己的自尊心得到極大的滿足呢。不過從沒看到雪城月坐車來上學,不知道是她自己不願意呢,還是她家族的人不同意?

“小夥子怎麼了?喜歡這輛車了麼?呵呵,只要你從這裏走出去,不用半年就能有自己的車了。”校長笑嘻嘻的在前面說著。

“校長,你直說吧,今天到底有什麼任務還要我來完成?”我眯起眼睛來,看著不停討好我的校長。這個老狐狸今天很反常啊。

“咳咳,怎麼會啊……”校長尷尬地咳嗽了兩聲。我無奈的搖搖頭說:“校長你想說什麼就說吧,我又不會肯定拒絕,只要我能辦到的,相信我都會盡力去試。”

“真的?!”校長立刻回過頭來,雙眼露出興奮的目光,“今天有一位重要的客人將要出席宴會,我希望你能幫我一個小忙。”

“哦?你想讓我怎麼幫?”我困惑的看著校長,是什麼客人讓他這麼高興啊……

“呵呵,到時候你就知道了,放心,很簡單的任務……”校長說完,還拿眼小心翼翼的瞅了瞅埃娜,似乎是連她都不敢告訴。可埃娜現在卻依然低著頭自顧自笑著,仿佛我們說了什麼,她完全不知道一般。

“好吧……”見我點了點頭,校長這才滿意地回過頭去。


當我走上臺階前那長長的猩紅地毯時,我的眼睛已經花了。上百名衣著整齊華麗的男侍者恭敬地站在地毯的兩旁,向我們行著注目禮。長長的地毯那頭,是一棟氣勢雄偉輝煌的白色宮殿,宮殿的大廳前,無數巨大的漢白玉石柱巋然挺拔,似一個個雄壯的巨人般擎天而立。不時有飛龍從宮殿頂上的平臺起飛降落,而宮殿臺階前寬闊的廣場上無數名貴的車輛停放得密密麻麻,每隔兩三分鐘便會有車陸續開來。面對一個如此盛大的晚宴,讓我這個幾乎沒見過什麼世面的小子突然有種喘不過氣來的壓迫感。

師父說……讓那個老東西見鬼去吧!那個老混蛋至今說過的東西,沒一個有用!我氣憤地想著,卻還不得不在臉上擠出一絲微笑,不停地沖著周圍的侍者點頭。

那個老混蛋說:“人生,是由無數個第一次組成的,這個世界很大,很多事情都要自己去嘗試才能知道個中滋味。但是你一定要記住,千萬不可驕躁急進,第一次失敗了,還有第二次,當然,有時候如果失敗了就無法挽回的話,打不過就跑這句話,相信我已經教過你不下上千遍了吧……”

是啊,打不過是可以跑,可我現在怎麼跑?當著幾百個侍者的面掉頭就走,任誰叫都不理麼?!難道那個老混蛋當年就是因為這樣逃跑的次數太多,被人當成了瘋子,才不得不跑到那個鳥不拉屎的什麼龍牙山上去躲著麼?

唉,早知如此,何必當初?要早知道那個司凱爾原來是個無賴,我在第一次見他的時候就把他打個半身不遂不就萬事大吉了?大不了藉口說他當著我的面污蔑了我們奇亞族,開口閉口大談豬肉。呃……奇亞族好像可以吃豬肉吧,那到底是哪個民族不能吃豬肉呢?

媽的,不管了,如果有人膽敢不識好歹,來跟我打招呼,我就當沒看見好了,哼哼,誰怕誰啊,反正戴上面具換了發色就沒人能認出我來了。

等我心裏打定主意後,卻覺得腳下突然一絆,差點摔了一跤,還好埃娜眼明手快,立刻扶住了我,還在我耳旁輕輕說了句:“小心臺階啊……”

我面紅耳赤的站穩了身子,朝四周看了看,發現並沒有人笑我後,這才放鬆下來,跟著校長和埃娜走上了臺階。


“哎呀呀,你這個老小子!我還以為你不來了呢!怎麼讓我等了這麼半天啊!”剛剛穿過大廳的回廊,一走進正門,便看見一身名貴西裝的雪城拓烈張開雙臂迎面走來。

我緊張得差點也張開雙臂迎了上去,幸好被校長搶了先。我松了口氣,扭頭看了看埃娜,卻發現後者正低著頭掩嘴偷笑。

“埃埃埃……埃娜,你笑什麼啊……”我的臉再次熱了起來,剛才那個冒失的舉動一定很丟臉吧!

“啊,沒什麼,只是覺得你今天還真可愛呢……”埃娜笑著,明麗動人的雙眸中眼波流轉,看了我一眼後,又羞怯地低下頭去。

“哎,阿劍他俗務纏身,抽不出時間來,前天剛剛去了加羅海港,還沒趕回來,所以今天只好由我這個糟老頭子來給我孫女慶賀了。”雪城拓烈鬆開雙臂,略帶歉意地對著我們說。

“呵呵,理解理解,只是海港那邊有沒有什麼好消息呢?”校長笑嘻嘻的問著。

雪城拓烈露出一個無奈的表情,攤了攤手壓低聲音說:“在阿冥的努力下,元老高參會議終於下令釋放被銀行凍結的所有資金,並要求拉奇特開放海岸線。但是現在卻依然禁止小型船隻通航,只允許拉奇特批准的商隊在他軍艦的護衛下出海。哼哼,護航費居然是運送物品總價值的百分之十六,他這不明擺著就是敲詐麼?!所以呀,海運現在依然不夠暢通,讓我們冬劍家在北方的食鹽價格一時半會兒是降不下來了…………”

我倒是很想問問那個阿冥是誰,他到底有什麼神通,居然能讓元老高參會議聽他的。而且不是說丟了條蒼鰭龍麼?怎麼拉奇特就這麼輕易的算了?不過礙於身份地位上的差異,我只得忍住了。

“啊!不談這個了,今天應該高興才對啊,哈哈,來來來,裏面請!”雪城拓烈側身走在我這一邊,伸手在我肩上拍了一下,一邊拉著我朝前走,一邊輕聲道:“呵呵,你小子可算來了啊,那個老鬼死活不告訴我你的地址,我還真怕你來不了呢!”說著便湊到我的耳邊輕輕說了句:“月兒在裏面等的都著急了,吵著鬧著要出來,可還是被我留在裏面了。別看她今年才十五,現在可已經是我的左膀右臂了,家裏大大小小的事情,有時候少了她還真不好辦……”

我斜眼局促不安的瞅了瞅笑眯眯的校長和正努力端莊起來的埃娜,賠笑著說:“呵呵,您老真客氣……”

“好,你們先進去吧,我還要接待客人……”雪城拓烈再次拍了拍我的肩,鬆開我指著廳裏面的大門,對旁邊站著的一個侍者說:“招呼好了,這可是我的貴客啊!”


回頭看著雪城拓烈又迎向下一批客人,我暗暗咂舌,天哪,這麼多客人,他一個人迎接,忙得過來麼?

正想著,卻聽到一陣悠揚的樂曲從廳中的大門裏傳了出來。我這才抬起頭來看了看大廳,天哪!這個大廳可真是空曠,兩旁的宮壁和高高的天花板遙不可及,上面繪滿了無數色彩豐富、華麗秀美的神話人物,無數的吊燈將整個大廳照得金碧輝煌,讓我的周圍充滿了一種雍容華貴的高雅情調。真不愧是有錢人啊……

看到這裏的情景,再想想我和阿冰住的地方,呵呵,簡直就是一個在天上,一個在地底下了……


走進了廳內的大門後,才發現又進入了一個更加寬廣的大廳。無數衣著華貴的客人們正站在一排排鋪著雪白桌布、擺滿了精美食品的長桌旁互相舉杯問候。大廳最裏面是一排手拿各式樂器的樂手們,正專注地演奏著優雅輕鬆的曲子。而大廳周圍則站滿了漂亮的女侍者,一手端著酒盤,上面放著一瓶瓶的各式名酒,另一隻手則整齊劃一地搭著一條雪白的餐巾。我只感到一陣頭暈目眩,如此奢華的宴會,想一想就已經夠讓人驚歎了,親眼見到更是讓我震驚莫名。

突然想到雪城月好幾次和我們一起吃飯喝酒,卻一點都看不出來是一個有如此身家的高貴小姐。雪城月啊雪城月,你到底是怎麼長大的呢?……


正驚歎著呢,在身旁引路的侍者告退了下去,我這才逮住機會問校長:“校長,那個阿冥是誰啊……”

校長一愣,接著象看白癡般的笑著看了我一眼說:“不會吧,搞了半天你連你未來岳父大人的名字都不知道啊。”

“岳父大人??哼……又沒人來告訴我……”我白了他一眼,嘟囔著向前走去。一晃眼卻看到左側一人正疾步朝我走來,定睛一看,居然是阿加力?!呵呵,他們四個人竟然都來了,哦?阿冰也和他們在一起?!

我又驚又喜,想不到阿冰這麼聽話,只我一句話,他就不顧一切地跑來了。我快步向阿冰走去,完全忽略掉了剩下那四人的存在,直到阿加力驚詫地叫了聲“老大?!”後,才不得不停下來,沖阿冰一笑後,回頭看向他。

“老大,你也太傷我的心了吧。一見面連理都不理我,就從我身邊過去了啊?!”阿加力一臉的無奈,讓我忍俊不禁,龍迪也笑嘻嘻的走了上來,沖著我友善地點點頭。呵呵,想看到這個冰山美男笑一笑,可真難呢。

“龍羽大哥!哼哼,剛才我還以為你不認識我們了呢……”麗絲雅噘著嘴埋怨了我一句,接著又笑著說:“阿月她今天可真是高興啊,好久都沒看到她這麼高興過了,呵呵,龍羽大哥,你今天是來求婚的麼?”

我看著麗絲雅那好似紅蘋果一般粉嫩可愛的臉蛋,卻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她這個讓我分外頭痛的問題。回頭看了看校長,校長卻立刻扭頭看向一旁,沒事兒一般地歎道:“年輕,真好啊!……”我咬牙切齒的瞪了他一眼,卻又不得不立刻換上一副笑臉迎向可愛的麗絲雅。

“呵呵,麗絲雅……”

“嗯~!!”麗絲雅使勁搖著頭嗔出一個極為嬌憨的鼻音,“都說了叫人家阿雅了嗎,真是的,龍羽大哥心裏根本沒有人家嘛!”

“………………”我求助的看向古克,古克卻沖著我呵呵一笑,聳了聳肩,看那意思好像是說:“自求多福吧,兄弟。”

還是阿加力明白我的難處,一把拉開麗絲雅說:“阿雅你怎麼老是不分場合的撒嬌啊,什麼老大心裏根本沒有你,本來就不該有你啊!要是有你了,阿月她還不跟你拼命啊?!”

“哼哼,阿力,你就喜歡欺負我~~~!”麗絲雅瞪起眼睛不滿的瞅著阿加力,用力扯著我的衣袖哭兮兮地指著阿加力說:“龍羽大哥,阿力他欺負人!!”

“咦?我欺負人了麼?我明明只是在欺負你啊!”阿加力故作無辜的看向周圍,惹來麗絲雅的一頓亂捶。

看著這兩個活寶熱鬧非常,我也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來。剛進屋時的那種壓抑在這輕鬆的氣氛中漸漸消退。只是……雪城月她人在哪里呢?

看到我扭頭四望,阿冰走上前來笑嘻嘻地說:“龍羽大哥,阿月她剛才說她要去廚房做一道菜呢,我懷疑啊,她這道菜一定是做給你吃的哦,呵呵。”

我看著他高興的神色,似乎並沒有因為太多不認識的人而感到拘束,便放下心來,尷尬的笑道:“呵呵……怎麼會呢?”

“對了,龍羽大哥,你今天去看過阿羽了麼?”阿冰的臉上隱約有種過度勞累後的蒼白,讓我感到一絲心疼。

“去看過他,他現在恢復得差不多了,我想再過幾天他就能出院了吧。你別為他操心了,看你累的,本來就夠瘦的了,再累下去,我怕他剛出院,你又進去了呢!”

“呵呵,不會的啦,我身體很好啊,還是你給我治好的呢!”

聽到這話,我心中一動,便若無其事的拉起阿冰的手說:“上次我好像還沒完全給你治好,我再看看還有沒有什麼後遺症。”

握住阿冰冰涼的小手,感覺真的比以前瘦了不少,蒼白的肌膚下,血管的脈絡都清晰可見。想必是我受傷後,他一直擔驚受怕,還去額外打工累的吧。我暗歎一聲,真氣便緩緩輸入他的體內。

我的真氣在阿冰體內運行一周後,看到阿冰的臉色紅潤了不少,這才放開了手,還順便調侃了他一句:“你體質不是很好,似乎是心事過多的緣故,怎麼,你有喜歡的人了?”

想不到我這無心的一句話竟讓阿冰登時紅了臉,看著他不知所措的朝周圍看去,我不禁暗暗好奇,到底是誰家的姑娘這麼幸運啊……呃,該不會是龍迪吧……呸呸!

正想著呢,卻突然聽到身後一個熟悉到讓我的心微微一顫的男聲說:“嘿,你好啊,小子……冰兒,好久不見了呢,你怎麼看起來瘦多了……”

雪城日?!!!!!!!

我驚訝地回過頭去,就見一個英俊非凡的高個男子正在我身後沖著阿冰露齒一笑,那明亮潔白的牙齒再加上那一臉陽光的笑容差點晃了我的眼。

這傢伙不是已經脫離冬劍家族了麼?!怎麼又跑回來了!

“呵呵,很奇怪我怎麼來了麼?”雪城日眯起眼睛看著我,嘴角帶著一絲嘲弄的味道。

我情不自禁的點點頭,接著又問道:“你不是已經和冬劍家脫離關係了麼?”

“梅凱爾大人特地准我回來的,怎麼,你還有什麼疑問麼?聽說是你救了我妹妹,我真的很感激啊!”看著雪城日那半開玩笑的表情,讓我不禁暗暗提防起來。這傢伙似乎還是很想找我決鬥,頭痛,我都快忘掉這件事情了,他卻偏偏在這個時候跳出來,是專門回來提醒我的麼?

“呵呵……”我假笑著,想拉著阿冰躲開他。阿冰也立刻非常順從的跟著我一起溜。

“冰兒!”雪城日在身後突然一聲厲喝,聲音雖然不大,我卻感到阿冰的手明顯抖了一下。

卻又聽雪城日悠悠地歎了口氣說:“如果以後有人欺負你,別忘了你還有我這麼一個哥哥……”

我回過頭去的時候,雪城日的身影已經消失在了人群中。卻見阿冰呆呆地看著地面,我握了握他的手,安慰了句:“其實他對你挺好的嘛,你幹嘛這麼怕他?!”

阿冰無奈的苦笑了一下,搖著頭沒回答我,卻突然又抬起頭來問我說:“你怎麼知道我怕見到他?他又怎麼會認識你的?”

我暗道聲“糟了!”,連忙補救道:“哦,呵呵,冷羽曾經跟我說過你們的事情,他也曾經來問過我和雪城月的事情……”

“哦?!”阿冰歪著頭笑嘻嘻地看著我說:“那他是怎麼來問你的呢?嘻嘻……”

“呃……小孩子就不要知道那麼多了,咳咳……”

“龍羽大哥~~!你說誰是小孩子啊!”麗絲雅此刻卻突然在身後叫了起來。我暗呼頭痛,天哪!我啥時候提到你了啊!?

“呵呵,麗……啊!阿雅啊,我說阿冰呢,呵呵……”我回過頭去,沖著正瞪大了眼睛好奇的瞅著我的麗絲雅笑了笑。

“阿雅~,你怎麼總是喜歡這麼在別人背後提問題呢?你不知道這樣很危險麼?上次我吃飯的時候你在我背後突然問我校長知不知道我從圖書館偷偷拿出了考試參考教材的事情,嚇得我差點被噎死啊!”阿加力也跟了上來,嘰嘰喳喳的教訓著麗絲雅。

“哼!你活該!誰讓你臨快考試了才給我們看啊!”麗絲雅皺起鼻子氣呼呼的反擊著。

校長卻不知道突然從什麼地方冒了出來,笑嘻嘻的問著:“哦?我怎麼好象聽到有人在討論我呢?你們幾個在說我什麼壞話麼?”

阿加力和麗絲雅同時緊張的看了看對方,前者立刻說:“校長,我們哪敢啊,呵呵,我們對您歌功頌德還來不及,怎麼會還在暗地裏詆毀您呢?!咳咳……阿雅,古克他人呢?!龍迪那小子好像也不見了哦……”

“啊?他們不就在你身後麼?”麗絲雅好奇地指著阿加力的背後給他看。

看著阿加力差點無力地暈倒在地上,我和阿冰差點沒大笑出來,還好這小子轉得快,立刻拉著麗絲雅的手說:“哈,我說呢,找了半天沒找到,原來跑到我們身後去了啊!校長您忙啊,我們有事先走了哦……”說完拉著麗絲雅撒開腳丫子就朝早就已經見機逃走的古克他們追了過去。

第三十九章(全)
七點半的時候,宴會才正式開始。雪城拓烈在大廳前方發表了簡短的講話後,便端起酒杯自飲一杯。隨著樂隊再次緩緩奏起輕快悠揚的旋律,連我這個從來沒參加過宴會的白痴都知道,宴會,才剛剛開始。周圍的貴賓們紛紛舉杯,在這個充滿了輕松和歡快的大廳里紛紛互相祝福著,仿佛今天是某個盛大的節日。原本就很嘈雜的大廳里,頓時便更加熱鬧起來,雖然還達不到人聲鼎沸的紛亂程度,不過那隨處可聞的竊竊私語和放聲歡笑,卻是連那正逐漸如海浪般掀起層層高潮的樂曲都掩蓋不住的。

埃娜站在我的身旁挑著食物,正端著一個小盤子,上面已經放滿了各色精美的小吃。她又挑了一塊色澤鮮嫩的蝦肉後,便將這個拼盤送到我的眼前,輕聲地對我說︰“你餓了吧……”

我一邊好奇著遲遲不見蹤影的雪城月到底干什麼去了,一邊將逡巡在人群中的視線緩緩收了回來,看著埃娜盤中香味四溢、精美絕倫的各色小吃,暗暗咽了口口水,卻突然想起剛才忙著找雪城月,卻忘了管女侍者們要餐具了,只得皺著眉搖搖頭說︰“呃,連筷子都沒有,你讓我怎麼吃啊?”

埃娜皺著鼻子想了想,突然舉起手中的筷子,夾起一塊鮮紅熟嫩的肉塊便輕輕送到我的嘴邊。我習慣性的躲避了一下,可一看到埃娜眼中濃濃的期待後,只得尷尬的看了看四周,發現並沒有人注意我,這才張口吃了下去。

“呵呵,好吃麼?”埃娜歪著頭笑嘻嘻地問著我。

“嗯,真好吃!”天哪!這世界上竟然有如此好吃的東西!!上次阿冰給我吃那個“爛白肚”的時候,我還以為已經是菜肴中的極品了,沒想到這里居然還有比那個更好吃的!

“這是什麼肉?!”

“哦?這個我也不太清楚,好像是將小牛肉切成塊後涂上八鰭齡魚的魚脂再用小火烘烤出來的吧……”

“……埃娜,你也太謙虛了吧,知道得這麼詳細還說不太清楚?!”

“嗯,我怕萬一說錯了,你笑話我啊……”

害羞中的埃娜,總顯得分外可愛,可那個可惡的校長此刻卻正在我身前一邊品著美酒,一邊將一雙眼楮滴溜溜的亂轉著,不知道在人群中找著誰。卻听他喃喃自語道︰“那個死丫頭到底搞定了沒有啊?”

又被埃娜連著喂了好幾口後,正當我驚嘆連連的時候,身後突然傳來一陣奇怪的咳嗽聲。我一回頭,居然是麗絲雅?此刻她正高高的噘起嘴來,相當不滿地看著我。

“阿雅,怎麼了??好端端的咳嗽什麼?”我好奇的問她。

“哼,龍羽大哥你好壞哦!阿月不在了你就偷吃啊!小心我告訴阿月去,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啊?”我詫異地看了看埃娜手中的盤子,問埃娜︰“這是你偷來的麼?不是誰都可以吃麼?”

埃娜連忙搖了搖頭,緊張地說︰“我沒有偷東西啊!真的沒有啊!”

回頭再看麗絲雅,她卻已經笑得起不來身了,讓那張可愛的小臉更像一個熟透了的只果般,讓人忍不住想上去咬一口。看著她仿佛快要笑得斷氣了,我這才奇怪地問了句︰“阿雅?你笑什麼啊?我沒偷吃啊……”

“老大,阿雅說的偷吃,不是指這個啦!哎~,我以為阿雅已經夠白痴了,想不到老大你比阿雅還厲害,佩服、佩服啊~!”阿加力不知道什麼時候又轉了回來,好整以暇地邊搖頭邊嘆著氣,斜眼瞅著正一邊笑一邊努力拿眼楮瞪他的麗絲雅。

我這才恍然大悟,忙看了看埃娜,後者卻依然很無辜的看著我們,一張俏臉漲得通紅,嘴里還直說著︰“我真的沒有偷嘛!!”

“阿雅,你看看你,龍羽大哥只不過吃了幾口別人好心喂給他的東西,你就說他花心,你看看你龍羽大哥那張誠實善良的面孔,他像是那種喜歡花心的人麼?不過這位漂亮的小姐……咳咳……還真有讓人花心的本錢呢,你應該是赫氏的吧,上次還看到你和校長在一起,可我怎麼會不認識你呢?”阿加力邊流著口水邊看著埃娜,雙眼充滿了看到美女後的興奮與疑惑,搖著頭喃喃自語道︰“奇怪啊,難道那幫連逃命都不會的蠢貨們私底下還給我留了一手?不可能啊,他們有那個智商麼?”

“哦,呵呵,你不認識我,我可認識你呢,阿加力,一年級甲系,烈木家的繼承人,現年十五歲,十二歲的時候因為打群架而被拘留,保釋出來三天後,再次被拘禁。那次和你一起被拘禁的還有晶石家的龍迪,因為你們差點鬧出了人命,所以在以後的兩年假釋期間內,被禁止進入公共場所。我說得對麼?”埃娜笑嘻嘻的看著已經滿臉詫異的阿加力,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說︰“小伙子很有正義感麼,就是沖動了點,還需要好好磨練啊!”

看來面對除我以外的其他人,埃娜立刻就能變回那個精明老練的聖白龍。此刻阿加力的臉色早已一片蒼白,眼中除了疑惑外,更多的就是驚懼了。

“那次不是阿力和龍迪的錯!誰叫那個混蛋連老人看病的錢都騙啊!”麗絲雅的申辯讓我恍然大悟,不過阿加力的臉色並沒有因此而變得好轉,他的視線在我和埃娜身上逡巡了好一會兒後,突然拉著我走到一邊,悄聲問了句︰“老大,那個女的跟你什麼關系啊?你沒把我們打架的事情透漏出去吧……”

“我沒有啊,不過她已經知道了……”我好笑的看著他,看到阿加力的臉色變得更加蒼白,不禁好奇地問了句︰“到底怎麼了?”

“這事要是被我媽知道了,那就糟糕了……”阿加力低頭看著地面,擰著眉小聲說了句。

“你媽?”我納悶的重復著這個詞,難道阿加力他媽很厲害麼?能把這個天不怕地不怕的混小子治得服服帖帖的女性,一定是個力拔山兮氣蓋世的超級女巫吧!

“龍羽大哥,阿力他媽媽身體不好,一直臥床呢!醫生說凱麗阿姨大概就能活到明年春天了吧……”麗絲雅在我身旁小聲地解釋著,卻換來阿加力悲憤地瞪視。

“…………”我沉默了下來,對于我這個無父無母的孤兒來說,媽媽這個詞匯,就和幾十萬年前的始祖鳥一樣陌生。不過此刻我的心里卻突然充滿了一種異樣的滋味,是嫉妒?是同情?抑或是感傷呢?就仿佛一個似乎從來都沒注意過的傷口,雖然它早已在不知不覺間悄悄愈合,可在突然看到它的時候,心里卻依然不由自主地回憶起當時應該是很痛的吧……

“放心,埃娜不會把你的事情告訴你家里人的,校長也不會,而且你媽媽的病,我想不會像醫生說得那麼嚴重吧。”我輕聲地安慰著阿加力,後者卻依然一臉蒼白地看著地面,仿如沒听到我的話一般。

“阿力他媽媽得的是遺傳病,先天性心機能衰竭,治不好的……”麗絲雅這次幾乎是用從嗓子眼里擠出來一般的聲音輕輕說著,說完還搖了搖我的手臂說︰“龍羽大哥,你有什麼好辦法麼?”

我黯然地搖了搖頭,想治好遺傳病這種絕癥,除非兩萬年前的大爆炸沒發生過,才有可能吧……

為了逃避這個令人傷心的話題,我故意扭頭看了看四周問︰“雪城月到底干什麼去了?怎麼都這麼長時間了,還沒見到她啊。”

“呵呵,原來龍羽大哥你也會惦記人啊……”麗絲雅笑嘻嘻的瞅了我一眼,接著也很苦惱地說︰“哎,可能她去祭奠她媽媽了吧……”

暈,又是媽媽,我今天非得面對這個詞不行麼?還好埃娜及時過來給我解了圍,不過她的方式實在是讓現在的我無法接受……

“我剛才看到一個小孩子哭著說要媽媽!羽,我們一起去幫他找好不好?”埃娜指著幾十米外的某個地方,再次一臉期待地看著我。天哪!她是怎麼在如此眾多的人群中發現那個哭泣的小孩的?!難道她是透視眼麼?

“………………他媽媽該不會是吃多了上廁所去了吧……”面對母性突然空前泛濫的埃娜,我只剩下嘆氣的力氣了……


師父似乎也是個孤兒……因為他在我面前從來不提及和父母有關的一切事情。阿呆……似乎也是呢,難道我們三個人是因為這樣的關系才聚到一起的麼?看來那個所謂的龍牙山,應該改名叫孤兒院了吧…………

記得阿呆有一次突然提議說,要給我過生日,師父就拿眼楮瞪著他問︰“難道你知道這個小混蛋是什麼時候出生的麼?”

那天師父正因為我練功的時候不用心而上火(天哪,一個才五六歲的小孩子,卻要天天從早練到晚,這真的是我的童年麼?直到現在我都還在懷疑著),不知死活的阿呆卻正好撞在了那個充滿了火藥味的烏黑槍口上。他恐怕還不知道,那烏黑的槍口中充滿的不是子彈,而是核彈吧…………

“可是別的小孩子都過生日的,如果阿羽他不過的話,他會覺得很不正常啊……”阿呆說這話的時候,一臉的正義凜然,當然,事後我才知道,他只不過是在垂涎著師父私釀的幾壇好酒。

“你過過生日麼?”師父突然淡淡地問了句。那平靜的話語中,卻讓我聞到了一股凜人的殺氣,那種毛骨悚然的感覺,至今回想起來,還讓我不寒而栗。從那以後,每當我想偷懶的時候,都會情不自禁的記起這段恐怖的話語,于是立刻便化恐懼為動力,把偷懶當找死了……

“沒啊,我都不知道我啥時候生的,還過啥生日?不過如果你願意給我過一次的話,嘿嘿,那就當今天是我的生日好了……”當時我實在是為阿呆捏了把冷汗,因為他說話從來不看場合氣氛。難道他就沒看到師父已經把吃飯的鐵筷子都給捏彎了麼?

“我也沒過過生日,所以,你以後要是再給我提這個,我就讓你滾回娘胎里去再生一次!”


我七歲的時候,那頭陪伴了我七年的母狼終于因為衰老而死掉了。師父將它埋葬後,它的幾個孩子在它的墳前嗚嗚的叫了幾天幾夜,抽著鼻子不肯離去。當時我拉著師父的手哭著說︰“它們沒了媽媽,一定很傷心呢!以後它們再打架了誰來管啊……”

師父卻只是皺著眉低低地說了句︰“它們……也該長大了吧……”

那個時候,在我那幼小的心靈中突然產生了一個極為恐怖的噩夢︰在一個極為寒冷的冬夜,爐火里啪啦的燒著,卻漸漸的快熄滅了。師父躺在病床上,在他彌留之際,也這麼拉著我的手低低地啞著嗓子說了聲︰“你……也該長大了吧……”

以後的數個月里,我總是在半夜被這個噩夢驚醒,那種以為差點失去了師父的恐懼,讓我的心仿佛空蕩蕩的沒有著落,而那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會酸痛不已的鼻梁也讓淚水好似開了閘門的水一般連續不斷地濡濕了松軟的枕頭。

大概,這就叫做依戀吧,就好像那幾只在母狼的墳前悲哀著不肯離去的小狼一般。如果,師父也被埋進去的話,我會不會也像它們一樣,在墳前嗚咽著不肯走開呢?

天哪,我這是在瞎擔心些什麼呢?看那個老不死的樣子,只怕再活個幾萬年都沒事,到時候就算我死了,他恐怕還活得好好的吧。呵呵……


此刻的我,正被埃娜拉著,在人群中四處搜索著小孩的母親。而那個剛才還悲痛得抱著桌子腿不肯撒手、只有兩三歲大的孩子,正跨坐在我的脖子上,心滿意足的啜著自己的小手指,另一只手則拿著一塊埃娜哄他開心用的小蛋糕,讓那蛋糕屑撒得我滿頭都是。

“咿呀~~”孩子低低的叫了一聲,用手拽住我的頭發,上下顛簸著自己的身子,又“咯咯”地笑了起來。

“呵呵,看她笑得多開心啊……”埃娜掩嘴輕笑的指著我頭上的孩子,我翻了翻白眼。的確,這孩子真的“可愛”極了,可是她為什麼卻偏偏要騎在我的身上?

“她媽媽真是不負責任呢,將她丟在那里就不管了……唉,到底跑到哪里去了??”埃娜皺著眉,四處尋覓著。

“你又不認識她媽,這麼瞎找有用麼?再說這小家伙恐怕現在連她媽是誰都忘掉了,我看我們還是將她放回去吧。”我好心規勸著埃娜,希望她回頭是岸。

“不行啊,放回去她又要哭了,她需要人陪著的。你肯定沒帶過小孩子,對吧,有的小孩子對大人的依賴性是很強的,一看不到自己的父母,就會著急的大哭呢!”

“……埃娜,我們又不是她父……”我還沒來得及將那個“母”字說出來,一塊蛋糕卻突然糊在了我的臉上,一只小手還讓它在我的臉上做著逆時針的漸開線運動。厚厚的奶油立刻便涂滿了我的臉,連我頭上扎著的那條“腰帶”都沒能幸免……

“嘿!你這個小混蛋!……”我氣急敗壞地將她從我脖子上拎了下來,並將她拎到我的眼前,一邊用手抹掉眼楮上的奶油,一邊狠狠地恐嚇著她︰“不想活了?!”

誰知她一點都不害怕,居然還捧著自己的小肚子“嘎嘎”的大笑了起來。

“…………埃娜,你先收留她吧,我要去一趟洗手間……”咦?埃娜呢?我一低頭,卻看到埃娜正趴在餐桌上笑得直發抖。


尋找洗手間的旅途,真可謂是長路漫漫,不少客人在看到我後,都捂著嘴偷笑著,更有甚者夸張地彎下了腰去,痛苦地大笑起來。我想用手捂住臉,可卻還不得不去撥開擋路的人群,真是左右為難。身旁一位紳士回頭看到我後,愣了一愣,接著便笑得連酒都噴了出來,而他身後的那個小姐更是笑得連裙子的吊帶都從肩上滑了下來。媽的,那個死小孩,過一會兒一定要用奶油淹死她!!

“龍羽大哥!你在這里啊,阿月的爺爺讓你去前面呢!”正當我左沖右突準備“殺出”人群的時候,卻被身後的一只小手給拽住了。麗絲雅?

“阿雅,洗手間在哪里啊?快點,救命啊!”我回過頭去,著急地叫著。

“哈哈哈哈……”麗絲雅看到我的臉後,也立刻笑彎了腰,一邊喘著氣一邊說︰“等……先到……前面了再說吧,哈哈哈……我去給你要條毛巾擦臉……”


于是乎,當我一邊拿著毛巾一邊走上大廳前面人群讓出來的一小塊空地時,臉上的奶油還正在不停的往下掉著。果不出我所料,四周的笑聲立刻如潮水般四散了開去。還好雪城拓烈比較有風度,只是皺著眉仔細的瞅了瞅我的臉,似乎是在確認我到底是誰。剛才這讓我惱怒非常的奶油,使我徹底忘記了去思考雪城拓烈想找我的原因。直到此刻我才恍然大悟,雪城拓烈一定是想當眾把我介紹給大家!

一想到這里,我不禁感到頭皮發炸。天哪!校長,你現在在哪兒?如果雪城拓烈真的想讓我做雪城月的未婚夫,那龍羽這個身份就會立刻成為公眾的焦點!到時候,恐怕我的真實身份也就保不住了吧……想到這里,我背上的冷汗都下來了。

“小子……怎麼搞的,啊?!吃蛋糕吃到臉上來了?”雪城拓烈苦笑地搖著頭,掏出胸前的手帕來幫我擦臉。

我一邊尷尬的用毛巾繼續擦臉,一邊低低地“嗯”了一聲,想掩飾我此刻驚恐的心情。只是令我好奇的是,雪城月為什麼直到此刻都還沒出現呢?

“大家靜一靜,靜一靜好麼?今天叫大家來,想必很多人都已經猜到是為什麼了。我孫女雪城月日前曾被拉奇特的 子司凱爾求婚,這件事情似乎已經不再是什麼秘密。當然,我非常希望我的孫女能有一個好的歸宿,但是如果是抱著想分裂我們五大家族的目的來求婚的人,就算他條件再好,我也不會同意。和大家相處了這麼多年,大家應該都很清楚,我這個人就是這樣,喜歡的我就說喜歡,不喜歡的,我也絕對不會去討好他。今天在這里,我想給大家介紹一個人,大家先不用急著來猜測他的身份…………”

雪城拓烈還沒說完,一個聲音就突然打斷了他。卻見校長捋著胡子笑呵呵的走出人群,對著雪城拓烈說︰“其實這個人的身份到底是誰我們根本就不關心,我們只是關心雪城月她為什麼現在還不出來。我想,如果雪城月能親自出來為我們介紹這個人,效果會比你要好得多吧……”

而我此刻耳邊卻听到校長用另一種聲音說︰“如果不想身份曝光,就配合我點,雪城月現在正被我請來的客人給纏住了,你趕快告訴這個老東西你已經有了未婚妻,讓他在還沒說出來之前就徹底死心吧!”

“老家伙,你別給我出來攪局!”雪城拓烈低低的叫了一句,接著又笑著對大家說︰“我想阿月她大概是不好意思吧,呵呵,女孩子嘛,面對這種問題的時候,總是要矜持一些的……”

此話一出口,人群中立刻便騷亂起來,人們紛紛交頭接耳地猜測著我與雪城月的身份。隱約中听到一個男士不屑地說︰“哈,這個邋遢鬼還能配得上雪城月?簡直就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啊!……”立刻便有不少人冷嘲熱諷的附和起來。

“呵呵,大家其實對你的寶貝孫女都不陌生啊,那個鬼丫頭,她還會害羞?我看哪,她恐怕是不同意你的決定吧……”校長依舊笑呵呵的看著雪城拓烈,而後者的臉已經開始變得有些發白了。

“赫迪亞,你要是再不給我閉嘴,仔細你的皮!”雪城拓烈雖然用上了傳音入密的功夫,卻還是逃不過我的耳朵。此時我的心中正在激烈的天人交戰著。當雪城月的未婚夫?這簡直就象是一個美麗到了極點的夢!但是夢醒來的時候,又會是怎樣?當雪城月發現她喜歡的人,居然就是那個一無是處的冷羽時,她會怎麼想?阿冰會怎麼想?而大家又會怎麼想呢?!可是如果讓我說埃娜就是我的未婚妻,我以後還怎麼去面對雪城月呢?想到這里,我痛苦得差點呻吟了出來……

“小子,快點!那老家伙要是跟我翻了臉的話,以後我們都不用混了!”校長焦急的聲音傳入我的耳朵,我苦笑一下,卻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阿月呢?快叫人去找她出來,這個丫頭,怎麼到現在了都不出來……”雪城拓烈表面上依然笑呵呵的,暗地里卻大罵著校長︰“你這個老東西!到底想干什麼?!我孫女嫁人礙著你什麼事了?!”

“其實你不用去找了,你孫女都跟我說了,她說她現在年紀還小,不想考慮這些事情的。你看看你,整天說疼自己的寶貝孫女,卻連她到底怎麼想的都不知道,你這個爺爺到底是怎麼當的啊!”校長也傳音入密的回答著雪城拓烈,卻在表面上好整以暇道︰“呵呵,不會是因為過于害羞而逃跑了吧……”

“真的假的?”雪城拓烈微微皺了一下眉,懷疑地問著校長,當著眾人說的話也稍稍沒了點底氣︰“哎呀呀,這個死丫頭,總是這麼不給我面子麼?呵呵,大家先喝酒,等我去找找她……”

“拓烈會長!請問您是不是想讓這個滿臉奶油的無名小子當雪城月的未婚夫呢?”就在雪城拓烈拉著我想走出人群的時候,一個年輕漂亮的紅發紳士突然攔住了我們的去路。只見他彬彬有禮的彎下腰,說出來的話卻充滿了火藥味,而那一雙幾乎女人才有的丹鳳眼即使在他彎下腰的時候,也一直惡狠狠的盯牢了我。我則好奇的瞅了他那滿頭的紅發一眼,映著燈光,那頭發就好像一團火焰般通紅透亮,令我不禁嘖嘖稱奇。

“這個,等我找來了我孫女再說吧……”雪城拓烈模稜兩可的說著,臉上卻充滿了一種不耐的神色。我心中再次著急起來,校長的聲音卻突然在我耳邊道︰“放心,他絕對找不到雪城月的,過一會兒他要是問你到底喜不喜歡雪城月,你就告訴他你不過是為了不想讓司凱爾進入里赫氏才出的場,如果他不信,就讓他來問我好了。埃娜的事情,我看就算了吧……”

我感激地看向校長,不知道他為什麼突然變了口風,卻看到埃娜正低著頭站在校長的身後,而校長臉上那一臉的無奈,讓我立刻便恍然大悟。埃娜一定是知道我的難處,才臨時改變了主意去求校長的。而校長也一定是看在埃娜的份上,才終于忍痛決定不再隱瞞拉奇特和他之間的交易了。


“拓烈會長,我听說,因為這個小子打敗了司凱爾,所以才得到了向雪城月求婚的權利。那麼我想問一句,如果我能夠打敗這個小子,是不是我也會獲得這個權利呢?”那個男子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依然是那樣的不慍不火,而那雙一直盯著我的眼中,卻仿佛突然燒起了兩團熾烈的火焰。就在他再次低下頭去掩飾那雙眼中的狂猛的執著時,一股炙人的殺氣卻沖著我迎面撲來。我心中微微一凜,這殺氣中充滿了火的氣息,卻又如刀一般鋒利刺人,此人到底是何來歷?看起來似乎二十五六歲的樣子,卻又不是龍騎將的裝束,難道又是哪個不世出的高人調教出來的好徒弟麼?

雪城拓烈似乎也感應到了他身上散發出來的強大戰意,微微一愣,回頭看了看我才說︰“你臉上滿臉奶油,先快去洗洗吧……”接著又對著那男子笑呵呵地打著圓場道︰“你應該是東坦斯特家族的東坦斯特‧卡城吧,小小年紀就有如此身手,真是可喜可賀。不過今天實在不宜動武,相信你父親也一定不會同意你一把火把我這個不值錢的破房子給燒了吧,哈哈哈……”

東坦斯特??沒听說過,不過我對于這些家族的名稱實在沒什麼興趣,除非他是拉奇特的親兒子,否則就算是恐龍的繼承人我都懶得理他……

雪城拓烈看來還是很照顧我的嘛!我沖那個叫卡城的家伙無奈的聳了聳肩,無視他眼中濃烈得仿佛要炸出來的憤怒和失望,一邊用毛巾擦著臉,一邊從人群中走了出去。埃娜立刻跟了上來,小聲歉意地對著我說︰“剛才不該讓她坐在你頭上的,害你在大家面前出丑……”

“呵呵,別這麼說,剛才多虧了你,不然我還真要當眾宣布多了個未婚妻呢……再說奶油正好掩蓋了我的真實面目,以後大家恐怕見到我也不知道我是誰啊!”

埃娜慢慢點了點頭,仿如恍然大悟般道︰“…………這樣啊,我說怪不得那個孩子怎麼會突然消失了呢……”

“嗯?突然消失了?剛才那個孩子麼?”我驚訝地看著埃娜,“她是怎麼消失的?!”

“剛才我抱著她的時候,她突然說要吃果凍,我塤uo去拿的時候,一個沒注意,她就消失掉了……”埃娜皺著眉若有所思道,“我找了半天都沒找到,桌子底下也找遍了呢。一定是校長不想讓你暴露身份,才讓她來給你臉上抹上奶油的吧……”

我瞪著埃娜,心說埃娜你把那個糟老頭子想的也太神了吧,就他那個智商,可能麼?!

“呵呵,先別談這個了,還是找個地方給你洗洗臉吧,現在的你,估計除了我和校長外,沒人能認出來了呢!……”埃娜一看到我這張臉,便又忍不住掩嘴輕笑起來。


正說話間,卻听到前面的人群中突然傳來一陣嘈雜的叫嚷聲,似乎是一個中年男子正在嘶聲謾罵著某個得罪了他的年輕晚輩。

“……你這個有爹生沒娘教的小混蛋!你知不知道這套衣服值多少錢?以為進了赫氏就能為所欲為了麼?!他媽的,就算把你全家都押上,也不抵這衣服的一個扣子值錢!……”

我驚異的和埃娜對視一眼,赫氏?!

隨著“啪”的一聲脆響,我的心都差點從胸腔里跳了出來。到底那個家伙在罵誰?我拉了埃娜,便急急忙忙朝那里沖去。

“對……對不起……”從人群中傳來了一個輕微的道歉聲,那略帶哽咽的嗓音已然充滿了驚慌失措後的沙啞,卻怎麼听起來卻是如此的耳熟?!

阿冰?!果然!!我那極壞的預感立刻得到了證實。此刻我已經顧不上其他了,一伸手扒開前面好幾個擋路的貴賓,迭聲說著對不起,就那麼硬生生拉著埃娜擠進了人群中。


“阿冰?到底怎麼回事?!”一看到人群環圍中身形瘦小的阿冰正站在一個肥碩如山的中年禿子面前,神色慌張無助,雙眼中噙滿了淚水,我立刻沖上前去攔在了他們中間,皺著眉詢問著阿冰。阿冰的腳下灑滿了零碎的食物和一個包裝袋,而他向來整潔的褲腳已經被油膩的食物玷污得一塌糊涂。

“我……我……我弄髒了他的衣服……”阿冰小聲地囁嚅著,可憐兮兮地低垂著頭不敢看我,兩滴晶瑩的淚花卻順著雪膩嬌翹的鼻梁滑落了下來。他左臉頰上清晰可辨的五道紅腫指痕,在我眼中竟是如此的觸目驚心。猛然間,一股無法壓抑的無名怒火突然自我胸中沖天而起,我只覺得腦袋一陣發熱,伸手就想拔劍!一只冰涼柔軟的小手卻適時阻止了我這貿然的舉動,耳畔只听到埃娜輕聲說︰“先別生氣,問清楚了再說也不遲啊……”

媽的,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我聲嘶力竭的吼了一句,卻突然發現那沖天的怒氣,竟讓我的嗓子氣得都說不出話來了!

“哦,這位先生想必應該是東坦斯特家的大管家司南靈德吧,不知道這位赫氏的學生到底怎麼得罪您了?”埃娜彬彬有禮地詢問著那個在我眼中已經是一堆爛肉的肥禿。

居然又是東坦斯特?!這它媽的是個什麼家族?!一個不知死活想挑戰我的白痴外加上另一個不知道是母豬還是母熊生出來的雜種竟然都是這個家族的!

“啦啦”的爆脆聲自我的手上響起,我這才驚覺埃娜的手已經在不知不覺中被我捏得通紅。嘆了口氣後,我漸漸冷靜了下來。可剛松開埃娜的手,我卻又控制不住地狠狠攥緊了拳頭。抬頭冷冷地看著那個光禿禿的豬頭,如果不是周圍有太多的客人,如果這不是雪城月的家,我早就一拳將他的腦瓜揍進他的屁眼了!

“哼哼,怎麼得罪我了?哈,我倒想問問拓烈會長,怎麼會讓這麼個窮鬼混進來的,想一想居然和這種人呆在同一個屋檐下,還真是羞恥呢!”那豬頭猶自不知死活的撇著嘴,一邊朝我們噴灑著唾沫星子,一邊還滿臉不屑的看向我身後的阿冰。似乎是為了在埃娜面前保持一下自己的身份,他還故意挺直了鼓脹如球的腰,用手掏出胸前口袋里的白手絹擦了擦油膩膩的嘴角。

“我想這里似乎並沒有規定不讓什麼樣的人進來吧,而且據我所知,二十七年前你也只不過是個在街頭吃霸王餐的小流氓罷了,現在卻在這里嫌棄一個比你當時好了不知道多少倍的人,還真是讓人奇怪呢……”埃娜那平淡的語氣中,听不到一絲怒氣,可說出來的話卻讓那個肥豬立刻慘白了臉。

“什麼?他二十七年前居然是個如此下流的人?!天哪,和這種人站在一起,還真是我的恥辱呢!”我故作驚嘆的瞪圓了眼楮,“嘖嘖”嘆息著看向埃娜。

“媽的小子!活膩了?!你知不知道我是誰?!”那頭肥豬再听到我的話後,臉色又變得通紅無比,一巴掌便朝我的臉扇了過來。

我躲都不躲,左手輕描淡寫地叼住了他狠狠甩過來的右手手腕,無視他痛到齜牙咧嘴的表情,回頭冷冷地問著阿冰︰“剛才他是用這只手打你的麼?!”

阿冰似乎是被我那冰冷無比的眼神給嚇呆了,居然驚慌地回答了我一句︰“不要啊!龍羽大哥!”還誑uㄗ   漱漶C喂!阿冰,你這到底是在幫誰啊?!

我沖著那胖子冷笑一聲,欣賞著他那充滿了恐懼和汗珠並憋到通紅的肥臉,手上微微一用力,只听“嚓”一聲,那胖子立刻便痛得翻起了白眼,仰天就要嘶聲呼痛,可還沒等他那驚天動地的慘呼聲叫出口來,我右手電光火石般的一指已經點中了他的咽喉,讓他硬生生地將那句“媽呀!!!~~~”給吞了下去。

看著他痛得渾身發抖,兩只深陷進肥肉中的小眼楮緊閉著“噗呲噗呲”直冒眼淚,臉上那一坨坨的肉全都皺到了一起,幾乎都分不清哪處是鼻子,哪處是顴骨了,我才冷笑一聲問道︰“呵呵,扇巴掌好玩麼?要不要再來一次?”

“龍……龍羽大哥!!……”阿冰急得再次哽咽了起來,抽泣著鼻子用雙手使勁地想掰開我那正握住死肥子手腕處的手。看著阿冰那仿如受驚了的小鹿般驚慌的神色,我嘆了口氣,心道了聲︰算你走運,便無奈地松開了他。

忽然聞到一股尿腥騷味從那胖子下身傳來,我詫異地低頭一看,他的褲襠此刻竟然熱氣騰騰的冒起了白霧?!埃娜差點失聲笑了出來,在看到我那冷若冰霜的面孔後,才捂著嘴偷笑著給那個肥禿治好了腕傷。四周的客人們有的嘲笑地看著那肥禿慘白著臉匆忙的離去,默默地喝酒,也有的正小聲嘀咕著︰“居然敢惹東坦斯特家族的人,難道不知道卡城是‘火神劍’雷迪的徒弟麼?!……”
第四十章
第四十章
拉著被嚇壞了的阿冰走出人群,我一邊安慰的拍著他那縴弱的肩頭,一邊好奇的問著埃娜︰“那個‘火神劍’雷迪是誰?很厲害麼?”

“哦?你不知道他麼?”埃娜驚訝地看著我,接著又笑著說,“看來你師父是想讓你親身體會一下世界到底有多大了。”

還是埃娜比較會說話,不像雪城月。那丫頭一見我問她,立刻就“白痴”、“弱智”地罵開了,一邊吊足了我的胃口,一邊還不停的跑題,幾句話就可以解釋清楚的東西,到她嘴里就變得復雜無比。嗯,埃娜這點可比她好多了。

“如果不是校長跟我提過你師父的為人,恐怕我還真以為你是個白痴呢。”

“……”我瞪著埃娜,心里立刻否決了剛剛得到的結論。原來她們兩個都一樣壞啊。

“呵呵,‘火神劍’雷迪和‘冰龍’迪爾、‘蝠魔’特爾迪卡三人並稱亂世三神劍。三個人中任何一人作亂一方,都會讓龍騎將們頭痛無比,而三個人若是聯手作亂,恐怕整個世界都要大難臨頭了。不過所幸的是,這三個人向來不睦,其中任何兩個人見了面,要麼誰都不理誰,要麼就互相斥罵,好像三歲小孩逗嘴一樣引人發笑。”

“哦?難道這三個人互相有仇麼?”

“呵呵,這個我就不太清楚了。不過這三個人倒是都有一個共同點,不知道你能不能猜得到。”埃娜狡黠的瞅了瞅我,從我手中接過毛巾細心的給我擦起臉來。

“共同點??讓我想想啊……”我躲開埃娜的手,支著下巴沉思片刻,突然眼前一亮道︰“啊!他們的名字中間都有一個迪字!”

看著埃娜笑嘻嘻地搖了搖頭,我撓了撓後腦勺困惑的說︰“那麼難道他們三個人都是同性戀,而且還互相爭風吃醋麼?”

我求證地看向埃娜,卻發現後者笑得差點暈倒在地。

“啊?難道我猜得不對麼?”

“哈哈哈!不對不對,不過你也真夠厲害哦,這個你都給想到了啊……”埃娜搖著頭好不容易才站直了身子,卻依然笑得花枝亂顫,好半天才接著說道,“他們都是同一個師父帶出來的徒弟啦!”

“哦…………”這我哪里想得到啊。我憤憤不平的瞅著得意的埃娜,繼續輕拍著失魂落魄的阿冰。

“說到他們的師父,很多人都猜測可能是傳說中六千年前的大魔王庫法。但是他們除了承認都是出自同一師門外,對自己的師父是誰,卻都守口如瓶。不過能教出這三個同樣出色的徒弟的人,恐怕除了庫法,還真難做第二人想呢。”

“咦?可是那個庫法不是在六千年前就已經死了麼?”我驚訝得差點叫了出來,如果這三個人都是他的徒弟,那這三個人到底有多大了?!難道是三只老烏龜麼?!

“呵呵,這個問題你還是去問校長吧,是他跟我說的。”埃娜趁我發愣的當兒,又拿起毛巾幫我擦起臉來。


剛才教訓完那個肥禿後,阿冰的臉色就一直陰晴不定,而且顯得更加蒼白。我和埃娜聊了許久,他都一言不發的站在我身旁,好似靈魂出竅一般,讓我愈發的擔心起來。

“阿冰,你到底怎麼了?!”我小聲的問了他一句,卻見他依然毫無反應,兩眼呆呆的盯著地面不知道在想著什麼。

“埃娜,你過來看看,他這是怎麼了?難道剛才那個死胖子一巴掌給他扇傻了?”我連忙招呼埃娜過來。糟了,心跳又開始加速了……媽的,要是阿冰出了什麼意外,那個胖子今晚就別想活著離開這里!

“請問,您就是龍羽先生麼?”突然一個似曾相識的嬌軟鶯聲從我身側傳來,我扭頭剛想看清來人,誰知卻被一片絢麗的藍光晃花了眼。

殺氣!我只覺得脖子前方一陣徹骨冰寒,一道鋒利的氣刃朝著我的脖子狠狠劃了過來。來不及細想,我伸手抱住阿冰,一腳已經朝前方猛地踢了出去,身體向後一翻,那踹出去的一腳隨著我的一個後空翻而踢出了一個完美的圓弧,將敵人下一步的攻勢暫時化解。阿冰隨著我一起翻了個跟頭後,才“啊!”的一聲驚叫了出來。

雙腳還沒站穩,一道雪白的窈窕身影已經從身旁竄過,眼前立刻爆起一串拳掌相擊的脆響。卻是埃娜沖上前去擋住了那人凌厲的攻勢。

偷襲我的人是個我從來沒見過的女侍者,而剛才晃花了我的眼楮的卻是她那一頭美麗至極的藍發——就好像從雪山上流淌下來的瀑布一般,湛藍中透射出雪色的晶瑩,隨著她身體的動作而不斷蕩漾出一片夢幻般多彩的粼粼波光……天哪,難道她是蝶葉蘭?!

對啊,除了她,還有哪個女子會有一頭如此動人的藍發?!她真的是拉奇特的人?!

形勢已不容我再想下去了,埃娜正被她手中那把隱透藍光的淬毒銳匕逼得連連後退。從埃娜虛浮的腳步中,我立刻想到了蝶葉蘭手指上的那枚戒指。埃娜中毒了?!

哎,難道真要與這麼漂亮的人兒為敵麼?雖然她此刻已經易了容,但是那層精致的面具卻無法遮掩住她雙眼中動人的麗色。我心下暗嘆一聲,將阿冰拉到身後,“嗆啷”一聲抽出腰間佩劍,狀似漫不經心般的一劍朝她雙腿劃去,劍尖不住顫動,點出無數微小的劍氣向她腿部最薄弱的膝蓋刺去,一旦刺中,她就會終身殘廢。

蝶葉蘭似乎被我這看似沒頭沒腦刺去的一劍嚇了一跳,立刻放緩了攻勢收刀護著身子連退兩步,我也順勢扶住不住後退著的埃娜,一道真氣竄進她的體內為她驅毒,刺出去的劍卻順著蝶葉蘭後退的方向爆出幾點燦爛的劍花,四道劍氣無聲無息的便朝她胸前飛去。哎,上次她教訓司凱爾的時候真是大快人心,讓我對她頗有好感,再加上四周太多無辜的客人,以至此刻竟無法痛下殺手。

這招是我每次和師父對打快要輸了的時候才用的無賴招數,根本不防師父攻來的劍招,他要是殺了我,我也廢了他的腿,而他一旦後退,我就暴起追擊,通常一下子就是幾百道凌厲的劍氣,讓師父躲得無比難看。所以每當我用完這招,師父都會氣得跳著腳直罵我耍賴。如果剛才蝶葉蘭直接面對的是我而不是埃娜,恐怕用這招就有性命之危了。

蝶葉蘭眼中閃過一絲驚詫,匕首脫手朝我飛來,趁我凝神去接那把淬毒匕首的時候,她趁機身形一晃閃過我的劍氣,瞬間便沒入了四周的人群中。而此刻周圍的人群才爆出一片驚叫聲︰“有人打架啦!!”而餐桌上的精致餐具也 里啪啦的紛紛被我劍氣震碎。

哎,埃娜此刻中了毒,讓我無法放下心去追她。看著埃娜臉上隱隱透出一層黑氣,我擔心地問道︰“怎麼?這毒厲害麼?”手上也逐漸加大了驅毒的力道。

埃娜皺著眉略帶痛苦地沖我微微一笑,平伸開右手,手心處一個細小的針孔正汩汩的冒著黑血。我抓住她的手,伸嘴便去幫她吸毒。

嘴里的吸力加上真氣的催逼,毒血立刻如箭般激射而出,噴得我滿嘴都是,我抬起頭來,吐出毒血,阿冰則急急忙忙地從邊上拿來一杯酒要給我漱口。

用酒漱口,還真浪費呢,我剛想開口調侃阿冰兩句,卻看到阿冰依然是一副慘兮兮的模樣,擔心地摸著我的脈搏,只好又將話咽回了肚里。悶悶地看了埃娜一眼,才發現埃娜此刻正滿臉潮紅地看著我,嬌挺圓潤的酥胸微微急促地起伏著,眼中似朧上了一層迷蒙的薄霧,愈發顯得嬌羞嫵媚,而她那被我握住的滑軟脂嫩的小手,也突然變得異常火熱了起來。那火熱的觸覺似乎正逐漸感染著我,讓我只覺得呼吸不暢,連心跳竟也漸漸加快起來。

“龍羽大哥……”阿冰擔心的聲音喚回了我那差點神馳物外的靈智,埃娜似乎也被驚醒,急忙紅著臉低下頭去,不敢再看我。卻听阿冰悶悶地說︰“剛才似乎就是那個女侍者絆了我一下,才讓我撞上那位客人的。她現在又來刺殺你,是不是……是不是和我有什麼關聯呢?”

我聞言一愣,突然便明白過來,蝶葉蘭好深沉的心機,剛才我和卡城的對話被她听見了,她就借機用阿冰來讓我不得不面對東坦斯特家族……難道蝶葉蘭想萬一刺殺不成,就借卡城的手來殺了我?!

“龍羽大哥,是我連累了你,對不起啊。”阿冰歉然地低下頭去,又走到埃娜面前感激地說︰“剛才太謝謝你了。”

我還沒鬧明白阿冰怎麼會突然說是他連累了我,埃娜卻笑著說︰“阿冰,你跟我客氣什麼啊?不過這件事情恐怕跟你沒什麼關系,你不用太擔心了。”

我連忙點頭說︰“阿冰你別想太多了,你又沒招惹誰,怎麼會有人來找你麻煩?你趕快離開這里吧,不然過一會兒恐怕還有人要來找我的麻煩。”

阿冰卻低頭拽著自己的衣角為難地說︰“還沒見到阿月就回去,似乎不太好吧。而且阿羽還說要我帶東西回去給他吃的啊,要是我就這麼空著手回去,他會好失望的呢。”听到這話,我才回憶起來。剛才阿冰腳下的一片狼藉,原來都是他準備帶回去給我吃的東西啊,卻被蝶葉蘭給糟蹋了。

好不容易才勸得阿冰點頭同意回去,卻看到雪城拓烈朝我急步走來,身後還帶著幾名看起來武功不錯的貼身侍者。他臉上滿是焦急的神色,一見到我就立刻問道︰“听說剛才有人刺殺你,怎麼樣,沒事吧?”話沒說完,便一臉驚訝的看著阿冰道︰“咦?這位小兄弟怎麼看起來這麼眼熟啊?”

阿冰沖著雪城拓烈點點頭,小聲說了句︰“爺爺好。”

雪城拓烈的眼神變得迷惑起來,卻又立刻笑了出來,拍著阿冰的肩說︰“原來是你,別太擔心,你爸爸的事情……”說到這里,他停了停,突然轉移話題道︰“嗯,保重身體啊,現在看起來比以前清減多了。要是有什麼困難,讓月兒轉告我,我一定盡力而為。這里人太多了,而且還很危險,我看你還是不要在這里久留的好。”說著他便回過頭去吩咐兩名侍者送阿冰回去。

“爺爺,我……”阿冰低著頭囁嚅了半天,突然鼓足了勇氣抬起頭說,“我想帶點東西回去吃,可以麼?”

“哦?哈哈哈,當然可以,你喜歡,我高興還來不及呢,”雪城拓烈笑呵呵的回頭吩咐侍者們挑一些雅致的糕點打包,接著對阿冰說︰“改天爺爺去看看你,記著,下次你要是還這麼瘦,爺爺我可會生氣的哦。”


見阿冰走遠了,雪城拓烈這才看向一臉問號的我。

“你和他認識麼?”雪城拓烈好奇的沖著我問出了我也想問他的問題。

“哦,他是我表弟的同寢,怎麼您也認識他?”阿冰不僅和雪城月兄妹都認識,就連和雪城拓烈的關系都很不一般,這使得我對阿冰曾經的身份突然好奇起來。悄悄的問埃娜,那個傻丫頭卻笑嘻嘻的不肯告訴我。

“這個嘛,說來話長,他也是個很可憐的孩子啊。對了,剛才刺殺你的人你知道是誰麼?”

“看起來大概是拉奇特派來的人吧。”在沒有確定刺客真的就是蝶葉蘭前,我還不敢告訴雪城拓烈。手摸著懷里的毒匕,我在心里暗嘆一聲。蝶葉蘭,你冒著這麼大的風險來刺殺我,竟是為了個如此下流卑鄙的人物,這到底是為了什麼?

雪城拓烈又詢問了那人的模樣和衣著後,便吩咐身後的幾位侍者分頭去查,接著拉著我的手邊走邊說︰“剛才听赫迪亞說你參加決斗並不是為了月兒,可是真的?”

我立刻感到一陣頭痛,看了看身旁一言不發的埃娜,為難地說道︰“呃,其實多半倒是為了她,因為我和她是好朋友嘛。況且司凱爾那個混蛋還打傷了我的表弟,這口氣,我是一定要出的。”邊說我還邊露出惡狠狠的神態,讓他看不出什麼破綻。

雪城拓烈點著頭“哦”了一聲後,便默默不語,又在人群中走了片刻,突然問我︰“那以後要是她邀請你來家里做客,你肯不肯來?”

“呵呵,當然來了,這里比學校可好太多了。”

“那要是我這個糟老頭子邀請你呢?”

我愣了愣,愕然道︰“您邀請我來?這個……”

“呵呵,難道我就不能邀請你來了?哎,你要是不答應的話,可會很傷我的心啊!”雪城拓烈滿是皺紋的臉上露出一副悲痛的表情,看得我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答應吧,我還真不太願意,這里的環境就算再好,可和一個老頭子呆在一起有啥好談的?不答應吧,還真怕他會傷心過度。

難道冬劍家族的人都這麼會拉攏人心麼?真不知道雪城月是不是跟她爺爺學的,爺孫倆向別人賣好時的語氣神態居然都一模一樣。看著這副低聲下氣的表情,縱使我想拒絕都很難開口。

看著我不知所措的樣子,雪城拓烈突然拍著我的肩膀大笑道︰“哈哈哈,月兒果然沒看走眼,要是換做別人,恐怕都要把頭點到地上去了。有了錢和地位,巴結你的人就會像無數聞了腥的蒼蠅一樣,趕都趕不走。怪不得赫迪亞把你當個寶似的抓著不放,哎,還真是讓我嫉妒呢!”

我呵呵傻笑著,卻全然沒搞明白他到底在說些啥,卻听身旁的埃娜突然笑著說︰“拓烈會長,您識人的眼光依然是那麼獨到,我和校長第一次見他的時候,都以為他是個白痴呢。只可惜這次您恐怕是遲了一步啊,嘻嘻。”

“咦?這位漂亮的小姐是……?”雪城拓烈驚訝地看著埃娜,“我似乎沒听赫迪亞提起過你啊。”

“小女子身份低微,會長怎麼可能知道?我是最近才新來的秘書,我叫埃娜。”埃娜伸出手來微笑著和雪城拓烈握手。

“埃娜?這個名字听起來還真耳熟呢,呵呵,埃娜小姐如此年輕就有這等才干,卻為何要給那個一只腳已經踏進棺材的老不死當秘書?我們冬劍家族就缺少你這樣的人才啊!周薪一千,不知道埃娜小姐肯否加盟敝會?”

我瞪圓了眼楮看著雪城拓烈,每周一千銀魯克?天哪!!原來長得漂亮就這麼值錢?!哎,可惜我不是女人,不然就不用這麼窮困潦倒了。

“喂!雪城老頭!不要以為我不在場就不知道你在打什麼鬼主意!埃娜是我的隨身秘書,要是輕易就被你挖走,我看我也不用混了吧。”久未露面的校長卻不知道又從哪里冒了出來,卻見他捋著胡子笑嘻嘻的走向我們,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說︰“听說剛才有人想刺殺你?那個刺客沒事吧。”

我氣憤地瞪著校長說︰“埃娜都受傷了,你居然還關心那個刺客?!”卻听身旁雪城拓烈依然小聲地問著埃娜︰“一周兩千?要不再給你派個專車,四個保鏢?”

“我看你們兩個的神色都很正常,才只好去關心一下那個刺客啊,不然萬一被旁人偷听了去,會說我沒有同情心的。只不過他要是毫發無損的話,恐怕你以後就要多加小心了,要知道,一位優秀的刺客,絕對不會將一種方法使用兩次。”

面對校長的笑話,我卻完全笑不起來,如果那刺客真是蝶葉蘭,憑那丫頭的機智百變,恐怕我以後的日子會很難過了。不過反過來想想,有一位美女天天在你身旁窺伺著你,似乎也是一種難得的享受啊。


“嘿!前面那個滿臉奶油的小子,給我站住!”

我和校長等人一起詫異地回過頭去,卻看到東坦斯特‧卡城正站在我身後五米處憤怒地瞪視著我,天哪!果不出我所料,蝶葉蘭還算得真準呢。周圍的客人們也紛紛交頭接耳起來,一名侍者則神色慌張的跑到雪城拓烈跟前在他耳旁一陣竊竊私語。

“為了維護我東坦斯特家族的名譽,我要和你決斗!”卡城不顧雪城拓烈在場,竟然抽出了腰間的佩劍直指向我。他身上突然冒出一股濃烈的殺氣,讓五米外的我都感到有些熾熱難當,而他身旁的客人們則紛紛被這股殺氣嚇得朝四周退散了開去,讓他身後出現了一大塊空地。

雪城拓烈的臉色立刻陰沉了下來,他瞅了瞅卡城,又小聲地詢問了侍者幾句後,抬起頭來對著卡城淡淡地說︰“想決斗就到外面去等著吧,這位先生也是我的客人,有我在這里,似乎還輪不到你來說話。”

卻突然听到人群中一個人慢悠悠的說︰“爺爺,你這麼厚此薄彼,恐怕會落人話柄啊。”說話的,卻是那個早已脫離冬劍家族的雪城日。此刻的他端著個酒杯如鶴立雞群般站在人群中,悠然自得地自斟自飲著,看著我的眼角露出一絲玩味的笑意。立刻,周圍便傳來一片少女的驚嘆聲。

雪城拓烈聞言愣了愣,眯起眼楮看向雪城日道︰“不要叫我爺爺,我可沒有你這個不知好歹的孫子。”

雪城日故意露出傷心的神色看著他爺爺說︰“爺爺,我這次可是特地為你分憂來了,你這麼對待我,我會很傷心的哦。剛才這位貴客的手下惹到了我的一個朋友,他現在既然這麼急著想決斗,而對象又于我們有恩,這一仗就由我來代勞吧。”說著,雪城日排眾而出,嗆啷一聲從腰間抽出佩劍,直指著滿臉驚異的卡城說︰“臭小子,冬劍家是你撒野的地方麼?哼哼,不想死的話,就先給我爺爺道個歉,然後把你家那個畜牲的手給剁下來給我朋友賠罪!”

“哼,雪城日,別以為我怕你。”卡城恢復了沉靜自若,輕晃著手里的劍,一個恐怖的火骷髏頭圖案便浮現在空中,接著便朗聲道︰“也好,我就先打敗你,然後再殺了那個侮辱我東坦斯特家族的家伙!”

“要打去外面打,不然我會寄賬單給你們的。”雪城拓烈漠然地掃了他們二人一眼,似乎對這兩個人的生死一點都不關心。我卻听到他私下對校長傳音入密道︰“阿日還是那個火爆脾氣,哎,你幫我照顧著點,別讓他吃了虧,我還有事情,這里就交給你了。”

雪城拓烈說完,故意狠狠瞪了雪城日一眼,讓那個侍者領著路朝人群外走去。看著持劍傲立眼前的雪城日,我心道︰蝶葉蘭,琩恐怕沒算到雪城日會替我出戰吧,呵呵。


雪城日目送他爺爺走出人群後,突然對著卡城聳肩道︰“我很窮,打壞了東西恐怕是還不起的,我看我們還是去外面決斗吧。”

卡城眯起眼楮來掃視著我和雪城日,嘴角露出自信的微笑,無所謂的點頭道︰“也好,外面倒是適合二打一啊。”說完一甩劍鞘,扭頭便朝大門的方向走了出去。

我看了眼埃娜,這才發現埃娜也正緊緊地盯著我,雙目中充滿了緊張。卻听到雪城日從我身旁走過時冷冷說了句︰“別以為我是在袒護你,如果不是因為阿冰和月兒,我才懶得管你的事。”

跟著人群來到布滿了御風車的廣場上,卻看到侍者們已經打開了廣場四周的水晶燈,將廣場照得有如白晝。隨後便有一大群侍者將停在廣場上的御風車陸續開走,清出了好大一片空地來。

只听卡城站在空地中間朗聲道︰“雪城日,今天是你自己主動要幫人決斗的,如果敗在我手下,可別說我不手下留情啊!你們是想分別上,還是一齊上?”

我剛要接話,卻听雪城日突然哈哈大笑起來,原本是清亮爽朗的聲音在此刻突然變得渾厚蒼邁,且回聲隆隆,震得無數賓客都紛紛捂住了耳朵。

“看來雪城日這次也不敢輕視對方,已經使出冬劍家的大日心法了。”埃娜在我耳邊輕聲地講解著。我一听名字,便已了解。師父曾跟我提及過這種心法,說這是某個當世著名的家族的獨家心法,而一旦使用起這種心法,人的性格、聲調甚至長相都會發生巨大的變化,其最高境界則是能通感五大系的所有高等魔法。和大日心法齊名的還有其它幾種心法,不過一時之間我卻想不起來它們的名字來。

“小子,你是不是活膩了?兩個一齊上?恐怕你還沒看到我們出招就已經尿褲子了吧。”乍听雪城日現時的聲音,若是不知道他才二十六歲,恐怕還會以為他已經和校長一個年紀了。不過這種聲音卻充滿了一種廣漠荒涼的霸氣,讓人恍然間感覺眼前突然一片萬里晴空,熾熱的空氣連一絲風都沒有,無垠的黃沙從腳下綿延起伏至遙遠的天際,反射著烈日的刺目陽光。

我猛然警醒了過來,這才發覺埃娜正輕搖著我的手,盯著我的雙眸中充滿了焦慮。我沖著她微微一笑,示意自己沒事,心下卻暗暗詫異雪城日的心法竟然如此霸道。

卻听雪城日繼續說道︰“我已脫離冬劍家族,所以今日一戰,無論勝敗,都與冬劍家族無任何關系。卡城,你要是輸了後心有不服,盡管來找我就行,可別找冬劍家族的麻煩。”

“哼,這簡直就是廢話!”卡城雙眉一挑,手中的劍已經化作點點繁星,在虛空中畫出了一條火龍,“你要是贏得了我的火雲劍法,我卡城今後都不會再出現在你的眼前!”說罷,他身前的那條火龍突然活了起來,仰天做長嘯狀,接著便搖頭擺尾地直撲十米開外的雪城日。

卻听校長在一邊恍然大悟道︰“怪不得東坦斯特家族世代都出有名的畫家,原來是這麼回事啊。”埃娜立刻附和道︰“呵呵,這條龍畫的可真好看,連眼楮都能分辨出來哦!”

火龍飛撲向雪城日的一霎那間,卡城便突然在眾人眼皮底下消失了,人群中立刻爆發出一陣驚嘆。我抬起頭來,看著燈光照射不到的黑暗虛空中卡城的身影,卻發現他身法輕盈,好像一片柳葉般在空中無聲無息的飄蕩著。

雪城日此刻對迎面撲來的火龍恍如未見,只是抬起頭來,看著在黑暗的高空中隱藏著的卡城,手中的劍卻連刺火龍雙眼,端的奇準無比。“噗”的一聲,那條原本凌厲無比的火龍便無力地消失了。

原來剛才埃娜的話,卻是在提醒雪城日破解火龍之法啊。我斜眼看向埃娜,後者則俏皮地對我吐了吐紅嫩的小舌頭道︰“現在還只是開胃小菜,精彩的在後面哦。”

“赤漠火雲天!!”半空中突然炸響出卡城的一聲爆喝,接著,無數個拳頭大小的赤紅火球便如流星飛雨般劃著不同的軌跡朝地面上的雪城日呼嘯而去,頃刻間便照得整個黑暗虛空一片通紅。如雷般的喝彩聲在人群中響起,卻還間雜著不少少女的驚呼聲。

盡管離他們交戰的場地甚遠,我卻還是感到一陣陣焦熱迎面撲來。卡城的招數果然高明,居高臨下,封堵了雪城日的整個領空,讓他只能在地面上眼睜睜地看著無數的火球從四面八方朝他轟去。

就在火球眼看著便要砸在雪城日身上時,雪城日突然飛躍了起來,如一道淡銀色的閃電般在空中玄妙地扭動了幾下身形,瞬間便穿過了整片流星雨,一劍直刺向高空的卡城。

“天哪!他居然穿過去了!”埃娜的驚呼聲讓我也不禁對雪城日肅然起敬。如此密集的火球群迎面高速飛來,他居然能夠輕易便從中穿過,如此身法真是令人嘆服啊!

“大日心法的確是名不虛傳,居然能模仿出電系的高級身法。看來卡城想要贏雪城日,除非他學會了他師父的那招燒雞劍法才有可能吧。”校長捋著胡子笑嘻嘻地說著。埃娜見我滿臉疑問,便笑著解釋道︰“雷迪有一招專破電系身法的絕學,叫做火鳳散羽,呵呵,沒毛的火鳳凰可不就是燒雞麼?”

听她這麼一說,我也禁不住笑了起來,卻見埃娜呆呆地看著我,傻兮兮地我笑著說︰“你現在這個樣子還真可愛呢!呵呵……”說著,她伸出縴細柔嫩的食指抹掉了我鼻梁上殘留的奶油,在我以為她要將奶油彈落到地上的時候,她卻將食指放進了自己口中,輕輕吮了起來。

就在我正看著埃娜發呆的時候,半空中的雪城日和卡城也正打得不可開交。雪城日的冷月無聲已經全力施展了開來,親身感受並使用過冷月無聲的我,完全可以想象出那道冰冷的寒月突然撞碎卡城劍上真氣時帶給他的措不及防和震撼,這種震撼直接的效果就是讓他愈加的不敢相信自己,能不能接住下一道來無影去無蹤的那道寒月。果然,在卡城的劍勢接連幾次走形後,他便已經開始向遠處退去,黑暗中我並不能看清他臉上的表情,不過從他揮劍動作中極微小的不協調便能看出,他已經開始驚慌失措了。

可是雪城日真的就只會這一招麼?他代我出戰的目的又是為了什麼呢?恐怕不僅僅是為了阿冰吧,他還不至于笨到希望我在決斗之前看穿他所有的底細。想給冬劍家立威麼?已經脫離冬劍家族的他,難道並不像他自己說得那麼絕情?

正胡思亂想著,卻看到雪城日那原本沿著弧線下落的身體突然一陣巨顫,接著就一個轉折斜斜地從空中墜落了下來。在周圍的一片驚呼聲中,我也驚訝地發現他的嘴角竟然滲出了一絲血跡。雪城日居然受傷了?!

此時雪城日落地的動作雖說不上狼狽,卻也早沒了初時的那分飄逸靈動,遲滯的動作和落地時發出的沉悶聲響讓我明白他受傷頗重。而此刻卡城也因真氣不繼而從空中徐徐落下,卻離雪城日差了足足有三十多米的距離。如此遙遠的距離居然能用劍氣重傷雪城日,而且都沒看到他是如何發出的這道無形劍氣啊!

震驚過後,注視著卡城的我心突然狂跳起來,只覺得渾身上下每一個細胞似乎都在興奮的等待著什麼一般。右手已在不知不覺間握上了劍柄,心中似有無數聲音在不停吶喊著︰“沖上去,打敗他!沖上去,打敗他!……”

好不容易才松開差點不听使喚的右手,當我將視線轉移到已被眾多關切的少女圍得密不透風的雪城日身上時,心頭的那股沖動才漸漸平息了下去。


“他中毒了……”埃娜回來告訴我的時候,額頭緊鎖,眼中帶著一連串的疑問。

“解了沒?”

“我只能暫緩他的毒氣運行,要想真正解毒,我還沒那個本事。”埃娜無奈的搖搖頭,“不過冬劍家族不可能連個會解毒的大夫都沒有吧,雪城日自己大概也能將毒給逼出來的。”

“奇怪,他怎麼會中毒呢?”看完雪城日後回來的校長納悶的歪著頭,也猜不透這其中的奧妙,“就算是酒里有毒,可我們並沒有中毒啊!”

我沉默不語。看來,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又是蝶葉蘭的杰作了。她恐怕是預先在雪城日附近的所有酒中都下了毒,只是這種毒如果不運功比武的話就不會發作。真要是這樣的話,這個蝶葉蘭的心機可就深得讓人感到恐怖了。

是不是這樣,還要看有沒有這種毒了。我問埃娜,埃娜想了一下才說︰“有倒是有,不過這種毒現在恐怕已經很難見到了吧。天堂島的夢蝶谷中有一種開藍花的小草,它的根就有這種毒性,而且根汁無色透明,還帶著股清香,吃下去的人恐怕連做夢都不會想到它居然是毒藥。看起來,雪城日中的的確是這種毒了。”

不過令我感到驚訝的是,雪城拓烈居然沒有出來探查他孫子的傷勢。此刻我也顧不上這麼多了,因為下一個即將出戰的,就是我。


看著遠處默然不語的卡城,此刻的我卻沒有了剛才的那股沖動。大概是因為知道雪城日不是被他打傷的緣故吧,我暗自嘲解著,緩緩朝他走去。

雪城日已經被侍者扶到了場邊,正被一群嘰嘰喳喳的少女們煩得皺著眉沉默不語。他是在氣惱自己沒能打敗卡城麼?不過剛才卡城已露敗相,若雪城日不是突然毒發,恐怕他現在也不能完好無損地站在那里了。

“休息夠了麼?”我沖著卡城輕輕地問了出來。

“哼,對付你,我還用不著。”卡城此刻的臉色相當難看,也難怪口氣會越來越差。

“你還不是我的對手,我看這場決斗就到此為止吧。”我不會像雪城日那樣等著他先出手的,一開始我就會拼盡全力地去對付他,別說什麼赤漠火雲天,就連他想發出火龍來擾敵的機會我都不會給他。

“哈哈哈哈!小子,你未免也太狂妄了點吧。就算我不是雪城日的對手,對付你也是綽綽有余了。”卡城夸張的笑容中帶著一絲狂妄和不甘,讓我想起了雪城月那甜美絕麗的笑容。如果位置對調,我恐怕也不甘心就這麼在情敵面前認輸。

情敵?我暗自苦笑一下。雪城月能接受身為冷羽的我麼?

“拔劍吧,不過如果你也中了毒的話,最好早點說,不然打到一半就倒下去了,可別說我的劍沒長眼楮啊。”卡城嘲諷著,嘴角略微勾起,似乎在笑,眼神中卻流露出深深的恨意。

我無奈的拔出劍來,左右揮了兩下,故意詢問他道︰“可以開始了麼?”

卡城微微一愣,隨即點了點頭,他的頭還沒點完,我就已經身在半空了。

冷月無聲!!

看似只刺出一劍,我卻在劍尖的微顫中瞬間劃出四道冷月無聲,一道襲向他的前胸,一道襲向他的膝蓋,另外兩道則分別向他身體兩側劃去。

卡城見我出招與雪城日相似,吃了一驚,連忙照著我的出劍方位格擋,同時身體微晃,想避過襲向膝蓋的那一劍。卻听呲呲兩聲輕響,他肋下衣衫已經被我劍氣劃破。

“好眼力!”我忍不住贊了一句,他若是身體晃動的幅度再稍稍大一些,恐怕就要掛彩了,而他躲過我刺向膝蓋的那一道劍氣更是妙到毫巔,隨著身體的輕晃,兩腿極自然地一錯,劍氣就那麼擦著他的膝蓋滑了過去。

只可惜他此刻的身形實在太不利于後退閃避了,還來不及伸展開來的雙腿在瞬間無法向後邁步,就算蹬地後躍,提氣倒縱,身形也會露出些微的遲滯。沒有片刻的停歇,我的破塵式便已經全力出擊。

在水晶燈光的照耀下,我的劍已經變成了一泓微波蕩漾的清潭,千萬道劍氣一瞬間便在那粼粼波光中狂涌而出,朝著卡城的周身如炮彈般呼嘯著刺去。

毒素盡去的我,仿佛這幾天功力都在不斷提升中,以前的破塵式無論如何也沒有如今的這種氣勢,現在想起來,這似乎就是師父所說的︰“一漾清潭萬點金”的破塵式第三重境界了吧。

此刻卡城臉上的表情已經由微微的吃驚變成了目瞪口呆。大概他做夢都想不到,他需要蓄足了真氣魔法才能打出來的諸如赤漠火雲天這類全方位攻擊的招式,我卻在發出冷月無聲後的瞬間便能揮灑出來,而且勁力強猛得超乎他的想象。

我此刻的招式正是他剛才對付雪城日的套路,如今卻被我運用得更加無懈可擊。這對于向來自負的他來說,恐怕也是個不小的打擊吧。

“火雲盾!”卡城大喝一聲,棄劍並拳于胸,頃刻間一個彩焰流竄的氣盾便從他胸前擴展籠罩了他的全身。這一招倒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實在沒想到卡城居然能夠凝氣為實。看來火神劍的名頭不是白來的啊。

隨著暴雨般密集的氣勁踫撞聲,千萬道劍氣炸得氣盾火光四射,可就在下一瞬間,卻又重歸于寂靜,讓人回想起剛才那陣巨響仿佛竟只有“啪”的一聲般齊整。氣盾上的彩焰此刻已然混沌不堪,隨著卡城“哇”地吐出一口鮮血,手中的氣盾也跟著消散于無形。

看著勉力支撐著不倒下去的卡城,我再次晃了晃手中的劍問他︰“還打麼?”

卡城驚慌地閃了下身子,差點跌倒在地上,卻依然硬挺著顫聲說︰“哼,當然打,老子還沒正式出招呢!”他此刻竟然連站都站不穩,顯然剛才那招已用盡了他的所有真氣。

“那好,我就站在這里等你出招好了。”一個太過于自負的人,似乎不太可能跟我玩什麼把戲吧。

卡城想從地上撿起劍來,可那顫抖的手已經拿不住劍了,撿了好幾次都沒辦法將劍從地上拿起來。狠狠給了自己胸口一拳後,卡城終于跪在地上掩面痛哭起來。

看著痛哭著的卡城,我長嘆一口氣。功力突飛猛進而帶來的驚喜瞬間便被心中的感慨所掩蓋。慢慢走上前去想幫卡城撿起地上的劍,誰知他卻突然猛地推開了我,大吼一聲︰“滾!我用不著你來可憐!!”

那撕心裂肺的吼聲瞬間便勾起了我無數的回憶。止住後退的腳步,我不禁呆住了。

當我還是奴隸的時候,那無數死在我劍下的猛獸們,死前也曾都發出過類似的吼叫聲,那雙眼中的痛苦和不甘,總是讓我的心,一次次地痛到痙攣。最讓我難以忘記的一次,一頭腹脹如鼓的雪獠巨狼曾三番兩次將我逼入絕境,臨到最後卻還是被我一劍剖開了它的肚腹。它臨死前的嘶鳴聲淒厲懾人,瞪視著我的雙眼卻漸漸變得悲哀無比,我這才看到它那鮮血淋灕的腹中竟有三四只微微蠕動著的小狼崽。當時那四周如潮水般的歡呼聲,和巨狼漸漸消失的悲鳴聲,讓我呆立良久,滿腦子里都在問著一個幾乎讓我窒息的問題︰我死的時候,他們是不是也會如此的歡呼呢?

不知何時,埃娜已經走到了我的身旁,看著卡城踉蹌的身影消失在廣場的那頭,她沖我微微一笑道︰“贏了之後就開心點吧,別愁眉苦臉得好像輸了似的。卡城剛才那招火雲盾已盡得雷迪的真傳,可惜他功力還不夠,不然也不會敗得這麼狼狽了。”

我茫然地點了點頭,回頭看看燈火通明的宮殿中,依舊是那麼的熱鬧喧囂,人頭攢動。雪城日的中毒,卡城的落敗,似乎都成了他們此刻津津樂道的談資,卻沒有一個人在乎落敗者的感受。回想起競技場中那無數看著我們在死神面前奮力掙扎卻依然大聲喝彩的人們,這些人和他們比起來,也好不到哪里去。

“埃娜,我想先回去了。”看著那些人,此刻的我竟渾身不舒服,感覺連多呆一刻都分外的難受。校長吩咐的任務,就讓他自己去頭痛吧。

剛要走,埃娜卻拉住了我的手臂,抬起頭驚訝地看著我,仿佛在詢問我為何連告辭都不說一聲就走,接著慢慢低下頭輕說了聲︰“我,我和你一起走。”就不再說話了。

身後突然傳來一聲熟悉之極的叫聲︰“龍羽!!”

我渾身一顫,停下了腳步。雪城月?!
第四十一章
第四十一章
今晚的雪城月,已經不能用漂亮或者美麗來形容她了。此刻我滿腦子里飄飛的兩個字就是——驚艷!

四周尚未散去的人群中再次響起了一片驚嘆聲。看著此時的雪城月,我突然完全領悟了卡城的悲痛背後真正的緣由。如果雪城月今晚是要嫁給別人的話,是不是我也會像他一樣,沖動的要找人決斗呢?

烏黑靚麗的長發被一個金環輕輕束住,雪白淡雅的晚禮服將她那渾身動人的輪廓展現無疑,裸露著的雪膩雙肩被黑暗勾勒出細膩可人的曲線,胸前那銀藍色的胸針上繪著一只雪白的羽鷹,而那縴柔嬌膩的腰肢則被一個淡金色的連裙腰帶緊緊裹覆著。秀麗精致的臉蛋上,帶著一種酒後的淡淡紅暈,而那淡藍色的眼暈則讓我瞬間便被她那雙靈動迷離的雙眼給牢牢吸引住了。

“連見都不見我就想走麼?”雪城月那逐漸靠近的聲音中,帶著濃濃的埋怨和幽幽的嗚咽,不知不覺間,我已經開始搖頭了。

“我還想和你在舞會上跳舞呢,你現在要是走了,到時候我找誰跳去啊?”雪城月微噘起鮮紅柔嫩的唇,眼圈竟漸漸的紅了起來。

“……”

“不要以為在臉上涂滿了奶油就可以不說話!”那瞪視我的眼神,一如一只受傷的雪貓。

我這才想起來臉上的奶油還沒有被清除干淨,連忙抬起手來用衣袖去擦,卻被已走到面前的雪城月伸手攔住了。

“難道你真的不想見我一面麼?”听著雪城月那哀怨的輕語,看著她眼角晶瑩的淚珠,以及那傷心欲泣的眼神,我只覺得喉嚨一陣發干,腦中已是一片空白。

“我知道我給你帶來了很多麻煩……讓你打敗龍九,打敗司凱爾,以及剛剛的卡城哥哥,還害得冷羽住院。我知道我很煩人,很讓你討厭,很自以為是,不顧你的意願就強拉著你陪我逛街,陪我談心,讓你來參加晚會……”說著說著,雪城月那滿是委屈的臉已經掛上了兩行清淚,聲音也哽咽得無法再繼續下去。

“我沒覺得你煩人啊……”我已經不知道該說啥好了,吶吶地半天才蹦出這麼一句來。

“那、那你是根本就從心底討厭我麼?”雪城月吸了吸鼻子,低下頭去哽咽著小聲地問我。

“怎麼可能啊,找遍全世界恐怕都找不到一個討厭你的人吧……”

雪城月悄悄地抬眼看看我,大概是覺得我此刻傻呆呆的表情實在是不可能說謊吧,這才嬌嗔地破涕為笑道︰“那你干嘛這麼急著走啊,如果你怕刺客再來刺殺你,那我幫你擋著好了。”

“……”你幫我擋?

“不要走好不好嘛!我剛才踫到了以前的老朋友,被她拉著不能走。我還都沒吃東西呢,怎麼也要陪我吃完了才走啊。上次去吃熱干面的事情我至今還耿耿于懷呢!”

“……”


被雪城月拉著走進大廳的時候,我這才想起來埃娜來。此刻的她正站在校長身邊靜靜地喝著酒,微笑地看著校長面前一位陌生的女子,也不知是什麼時候進來的。那女子也就十五六歲的模樣,背對著我和校長聊著,從校長滿是溺愛的眼神中可以看出,這女子和校長的關系似乎不一般。

“校長身邊那個女生是誰啊,上次就看到她總跟在校長身邊,剛才我還看見她和你在一起哦!”雪城月指著埃娜小聲地問我。

“哦,她是校長新聘來的秘書,剛才……咳咳,剛才她想問我是不是感覺有點不舒服,怕我也和你哥哥一樣中毒了。”還好我急中生智,不然被雪城月知道埃娜是我的“未婚妻”的話,那可就糟了!

“哦……我哥哥中的毒並不深,他說他可以自己解毒的。不過那個刺客也太可惡了吧,不光是我哥哥,連你都不放過呢!”

“哦?你已經知道你哥哥中毒了?”

“我爺爺告訴我的啊,只是他對別人說的時候,卻說我哥哥本身就有傷在身,剛才的劇斗讓舊傷復發了。呵呵,這種毒如果不運功的話,就對人一點傷害都沒有,過兩天就會慢慢消散的。”雪城月俏皮地吐了吐舌頭,突然又看著我賊笑著說︰“你臉上的奶油是誰幫你涂的啊,居然能涂得這麼藝術呢!”

“一個小家伙,哎,我讓她騎在我肩膀上,誰知道她竟然偷襲我。”提起那個小孩我就一肚子氣。

“呵呵,那個可愛的小孩子在哪兒?我讓她幫我也涂個大花臉吧。”雪城月難得地傻笑起來。

“不——會——吧——!”暈,被涂了一臉奶油居然還有人羨慕我?恐怕除了雪城月以外,天底下也找不到第二個人了。

“怎麼不會呢?不然我站在你身旁,別人看著會覺得你更傻的哦,嘻嘻。”


說來也是奇怪,我已經用毛巾擦過好幾遍臉了,臉上的奶油卻依然沒有擦干淨。終于在雪城月細心的擦拭下,才讓我恢復了本來面目。

“呀!弄髒了!賠我!”雪城月噘著小嘴可憐兮兮的看著手里的那塊手帕。

“……”

“沒有是吧,那好,從現在開始,到晚會結束,你不許離開我三步之外哦!不然,哼哼,這塊手帕可是好貴的!”雪城月歪著頭故意氣鼓鼓的瞪著我。

“早知道是這樣,我就用袖子擦了。”我悲哀地看著那塊手帕,蚊蚋般的小聲嘀咕著。

“嘿嘿,晚了哦。”雪城月賊笑地瞥了我一眼,拉著我的手繼續向前走去。


“阿月!!你怎麼現在才出現啊!!哦,原來你們兩個在吃東西啊,不知道我們有沒有打擾到你們哦。”阿加力等人出現的時候,我正拿著一塊蛋糕往雪城月嘴里送。看到他們臉上那寫著“竟然如此”的驚訝表情,我實在不知道是該把蛋糕抹到雪城月臉上去還是放下來了。無奈雪城大小姐有嚴令在先︰“我的手好酸哦,剛才給我朋友講故事講得累死我了。這樣吧,你喂我?……好吧,不喂算了,我的手帕啊,好可憐……”听到這話,我也只好拼死往她嘴里塞了。

“阿力,你們來得正好哦,我剛才還跟阿瑤提起你們呢,她說好幾年沒看到你們了,怪想你們的。她就在校長那里,過一會兒就過來了。”雪城月邊說邊笑嘻嘻地沖著校長的方向指了指。

“阿、阿、阿、阿瑤?”阿加力等人听到這個名字,立刻連話都不會說了,麗絲雅則緊張地朝著雪城月指的方向使勁踮起腳來看。

“是啊,就是她。嘻嘻,她剛才折磨了我將近兩個小時哦,她說等一下就輪到你們了。”

“阿月,呵呵,今天晚上我們也很累了,該回去休息了,這樣吧,明天見?”阿加力說完頭也不回的轉身就跑,古克則捂著額頭長嘆一聲道︰“天哪,那魔女怎麼又回來了?”和龍迪苦笑著對視一眼後,跟在阿加力屁股後面便溜之大吉了。

“阿雅,他們三個怎麼跑得那麼快啊?”我好奇地問著還在四處探頭張望的麗絲雅。

“啊?!他們都跑了?!”麗絲雅大驚失色地看著剛才三個人站著的位置,連忙也朝著大門跑去,邊跑邊說,“阿月,龍羽大哥,我也走了哦,再見!”

“咦?他們都是怎麼了?那個阿瑤很可怕麼?”我詫異的扭過頭來,這才發現我手里的蛋糕已經按到了雪城月那小巧可愛的鼻子上。

“啊!!”我手忙腳亂的趕緊拿袖子去給雪城月擦,雪城月卻向後退了開去,皺著小臉可憐兮兮地說︰“原來你這麼討厭喂我東西吃啊。”接著吸吸鼻子,作出一副泫然欲泣的樣子來。

“我、我、我不是故意的,我發誓!”

“哼,誰知道你是不是故意的?除非你今晚上喂我喂到飽為止,我才相信你不是故意的哦!”

“……”


從小到大,我還從來沒這麼喂過別人吃飯。記得師父和阿呆倒是偶爾喂過我,那都是我受了重傷後才不得已而為之的。

現在想起來,阿呆和師父兩個人似乎都不懂得怎麼帶孩子,所以我每次都被他們喂得嘴里塞得滿滿的,嗓子眼里也填滿了食物。直到我被噎得快要翻白眼了,他們才停下來對我說︰“哦,慢慢吃,還有很多呢!”

喝湯的時候就更糟了,我總是被嗆得湯汁四濺。有一次,師父見我連鼻子里面都被灌滿了湯後,就問阿呆說︰“你確定他喝完這麼大一盆後還沒喝夠麼?”

“當然了,他整整三天沒吃沒喝,現在一定渴壞了!”當時如果我的雙手還能動彈的話,一定已經掐死那個叫做阿呆的混蛋了。

十分慶幸的是,我總共也就受過那麼幾次無法動彈的重傷,所以我至今還能完好無損地站在這里喂雪城月吃東西。不然恐怕就算師父的療傷真氣再神奇,我也遲早會被他們那種要人命的喂東西方法給殺掉的。


阿冰就很溫柔了,喂我吃東西的時候總是怕我嗆著,吃完了還給我細心的擦嘴。如果阿冰現在在的話,我就能從如此辛苦的工作中解放出來了。

“喂!喂別人吃東西的時候不要三心二意好不好啊!!哇!!辣死我了!水!水!”雪城月吐著舌頭大呼小叫著,旁邊的侍者連忙遞過來一杯冰飲。

“天哪!……”雪城月喝完飲料後,拍著胸口長呼一口氣說,“謝天謝地,一定是我平時善事做得多,不然剛才恐怕已經被辣死了。”

我瞅著手里這塊小小的鮮紅色的烤肉,心想這東西真的這麼可怕麼?放進嘴里嚼了嚼,嗯,肉質柔滑,味道醇厚,不咸不膩,怎麼會辣呢?

抬眼看了看雪城月,卻發現後者正一臉賊笑地看著我,招呼著侍者再拿一杯飲料來。正納悶呢,突覺舌頭處一股火辣辣的炙感仿佛在我口中爆炸了開來般,熱辣的氣浪順著我的舌根就直沖進了我的喉管。

“!!!……”天哪!簡直就是太辣了!辣得我都說不出話來。雪城月立刻乖巧地遞上水杯,笑嘻嘻地對我說︰“謝謝我吧,我救了你一命哦!”

大口喝完不知道是什麼東西做的飲料,我也學著雪城月長呼一口氣道︰“還好,差點死掉了。”


“哦?龍羽,你怎麼一副如此痛苦的表情啊?這丫頭欺負你了?”校長的聲音從身側傳來,我這才發現他們三人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走到了我的身旁。

“哼,校長,我這麼老實,怎麼可能會欺負人啊!”雪城月噘著嘴憤憤不平地瞪著校長。

“校長,這東西是什麼做的,怎麼這麼辣啊!”我指著那一小盤紅通通的烤肉問著校長。

回答我的卻是埃娜,卻見她掩嘴輕笑道︰“這是火蛙肉,是在活火山口附近生活的一種紅色蛙類,肉性極寒,吃完後會讓人冷得發抖,所以做菜的時候就需要在中間包裹上很辣的調羹。呵呵,龍羽啊,如果不是非常喜歡吃辣,一般人都不敢吃這東西的哦。”

原來如此啊。我點了點頭,一個女孩子的聲音突然從我身後冒了出來︰“老白毛啊,這就是你跟我說的那個少年高手?怎麼竟然是個連火蛙肉都沒吃過的白痴啊!”

校長尷尬地看了看我,對著我身後的人說︰“呃,他的智商雖然低了點,不過還算是比較厲害吧,司凱爾都不是他的對手。”

扭過頭去,才發現身後站立的就是剛才在校長身邊的那個女孩子,很是明麗動人,臉蛋嬌媚可愛,比我足足矮了一個頭,穿著一身淡紫色的連衣裙,柔柔弱弱地站在那里,說話的時候眼波流轉,卻給人一種奇異的辣意。大概是那一頭亮紫色的柔順長發中挑染的幾綹火紅發絲所帶來的突兀與不協調吧,讓我突然覺得眼前似乎有一頭紫色的紅紋豹正不懷好意地上下打量著我。

“她是誰?”我回頭詢問校長。

“哦,她就是我跟你說過的那個龍吟瑤了。”

“哦?就是你跟我說過的那個死丫頭麼?”

“啊?!我有這麼說過麼?呵呵……”校長干笑兩聲,小心翼翼地看了看我身後的少女,接著便拍著我的肩膀說,“小伙子,你一定是記錯了吧,阿瑤這麼乖,我怎麼可能罵她?”

“哈!校長,你膽子夠大的哦!我頭一次听人敢罵她是死丫頭呢!”雪城月立刻拍手叫起好來,還拉拉龍吟瑤的衣袖說︰“我也是證人哦!”

“阿月,你爺爺剛才跟我說他有點忙不過來了,我看你這麼閑,是不是想過去幫忙呢?”校長捋著胡子看向遠處,似乎是在找人,雪城月連忙吐了吐舌頭說︰“哦,我記錯了,好像校長一直都在說瑤姐姐很乖的!”

“哼,死老頭,回去再給你算賬。”龍吟瑤瞥了校長一眼,繞著我上下打量一番後又說︰“這白痴長得倒是不錯,可是怎麼看都不像是個少年高手的樣子啊!”

校長立刻說︰“龍羽,給她露兩手看看吧。”見我沒有反應,又在我耳邊低聲道︰“給我點面子吧,今年的校慶節目就靠她來給我提高收視率了。”

我雖然不明白這個女人是靠什麼來提高那個所謂的收視率的,不過既然校長開了口,也只得無奈地點點頭,對著龍吟瑤說︰“我並不是什麼高手,不過我倒是很想證明我不是個白痴。”

龍吟瑤環顧四周,皺著眉低聲咕噥道︰“日哥哥中毒了,這附近似乎也沒有什麼值得欽佩的高手啊。”

卻听校長面露喜色道︰“這樣吧,讓龍羽和我交手如何?如果他能支撐到十招不敗,就算他贏了。”

“呸!你那點心思我哪能不懂,哼哼,讓你們兩個打,誰知道你會不會有意放水!”龍吟瑤不屑地搖著頭,突然眼前一亮道︰“啊!有了,樓上有一個游泳池,我們去那里!”說著,拉起雪城月的手就朝偏門走去。

我納悶地看看校長,後者則同樣疑惑不解的和我對望兩眼後,聳聳肩道︰“上去,看她能變出什麼花樣來。放心,我一定會幫你的。”

埃娜來到我的身旁,邊走邊小聲問道︰“剛才的火蛙肉吃完後沒有感覺不對勁吧。”

見我搖了搖頭,埃娜突然笑嘻嘻地說︰“火蛙肉哪有你這種吃法的啊,辣死你也是活該了。”

我好奇地邊走邊問︰“咦?那該怎麼吃呢?”

“呵呵,應該先把肉塊放進紅酒里,一邊喝酒一邊不停地晃動,等蛙肉寒性發作後,酒會變得冰涼無比,而且還帶著一股奇異的香味,這個時候再吃蛙肉,就不會那麼辣了。”听完埃娜的話,我暗暗點頭,心想過一會兒到要去試一試。


跟著校長他們來到了頂樓寬廣的平台上,夜風吹來,讓人感到了略微的寒意。遠遠的四周早已是萬家燈火,而平台上也掛滿了明亮的水晶燈,將中央那個湛藍色的游泳池照得波光粼粼。游泳池周圍擺滿了象牙白的仿石質桌椅,不少客人正坐在那里喝酒聊天。我們的到來,立刻便吸引了幾乎所有客人們的注意,許多年輕的公子哥兒們紛紛離開座位,朝著我們圍攏過來。

時已入秋,水意頗涼,所以並沒有客人到游泳池里去游泳。諾大一個泳池,此刻竟帶著一池的秋意,在夜風的撫慰下泛起層層漣漪。

雪城月這時依然被龍吟瑤拽住不放,她可憐兮兮地回頭看了看我,接著又滿臉悲痛地低下頭去,對龍吟瑤說︰“瑤姐姐,我還沒吃晚飯呢,能不能讓我吃完了再來陪你啊。”

“不能啊!剛才明明看著你吃了不少,還在這里給我裝可憐?”龍吟瑤緊緊抓著雪城月的手,死也不松開。雪城月又委屈地回頭看看我,再次做出一副泫然欲泣的可憐模樣來。

難得看到鬼精靈的雪城月居然被人吃得死死的,也真是讓我大開了一次眼界。校長則在我身旁感嘆道︰“看來阿瑤的天龍吟已經到了第三層的境界,就連心志堅定無比的雪城月都已經抵抗不住了。”

“天龍吟?”我驚訝地看向校長。如果我沒有听錯的話,難道眼前這個龍吟瑤修煉的功夫竟然是師父口中曾提到過的當世七大絕學之一?

“呵呵,小聲一點,沒想到啥都不知道的你居然能知道這個。這可是我赫迪亞最大的秘密之一,要不是你是你師父的徒弟,我才不敢告訴你。不過……”校長痛苦地捂住額頭悠然長嘆道,“這也是我最頭痛的地方啊。天龍吟的修習者必須找一個能夠抵敵得住他天龍吟功力的人來管束他,讓他學會克制,不然天龍吟心法中的那種驕縱狂傲之氣,遲早會讓他成為眾矢之的。萬一得罪了全天下,就算他的武功已經是天下無敵,也再沒有立錐之地了。”

“的確,天龍吟最忌諱的就是狂傲二字,而在天龍吟的修練過程中隨著龍吟真氣的積累和不斷突破,這種心態也會隨之暴漲。能夠修成此功的人自古以來寥寥無幾,就因為絕大多數修練者都在中途便被無數遭他欺侮的仇家報復,以至功力受損,無法克制體內的龍吟真氣,最後就會變成白痴,運氣不好的,還會被仇家捉住,百般戲弄折磨致死。”埃娜在我身旁用傳音入密悄悄地告訴我。

校長點點頭,轉頭看向我說︰“我一生閱人無數,卻只有阿瑤是修練天龍吟的最佳人選,天龍吟的修習者必須兼具三個條件︰第一要有音樂天賦;第二要有一流的外表;第三則要根骨極佳,幽絡天通。前兩個條件倒還好說了,世界上一流的音樂家中不乏容貌身形俱佳的,可第三條則實在是難之又難。”

“啊?什麼叫做幽絡天通啊?”我好奇的睜大了眼楮看著校長。

“呵呵,幽絡是人體中主管潛意識的一條隱性脈絡,有的人在機緣巧合下,比如遭到極強的外來能量侵襲,可能會打通這條脈絡,不過幾率很小;或者是武功魔法均登峰造極之人,還具有極高的天賦,才有可能發現並打通這條脈絡。而平常人恐怕窮一生之力,也找不到這條脈絡的影子。天龍吟的根基就在于幽絡被打通,還必須要在孩提時代便開始修習,一旦過了八歲還沒練成第一層,就算天賦再高,也無法突破第一層的境界,只能永遠甘于人下了……”

還沒等校長給我講解到什麼叫天通呢,龍吟瑤已經在那邊叫了起來︰“嘿!那個穿白衣服的痴呆,給我過來!”

我聞言一愣,左右看了看,好像除了雪城月和埃娜外,就我一個人穿著白色的衣服了。

“千萬不要輕易走近她三步之內,不然可有你苦頭吃的。”校長壓低了嗓音悄聲告訴我,“哎,如果不是我俗務太多,無法陪在她身邊好好管教她,也不至于讓她現在這麼驕狂自大了。”

我白了校長一眼,搞了半天這個死丫頭居然是他的徒弟。


無奈地走向龍吟瑤,卻見她帶著一臉的譏諷,上下打量著我說︰“遲遲不敢過來,是怕出丑麼?”

對于不喜歡的人,我一向的態度都是——愛理不理。

于是我冷冷地別過臉去,瞅著游泳池說︰“說吧,你想怎麼證明?”

“很簡單,這是我媽媽送給我的戒指,全世界只有這唯一一個。我現在要將它扔進這個游泳池里。”她說著,隨手一拋,她手上那枚並未摘下的銀色戒指便被拋落到了泳池里,濺起了極微小的水花後,便打著轉兒躺到了游泳池底部。

“然後呢?”

“然後,我要你全身不準接觸水,不準破壞泳池,在半分鐘內將這枚戒指撈上來給我。”

我回頭看了看校長,想確定一下這個龍吟瑤到底是不是練功走火入魔而導致頭腦已經開始發暈。呵呵,她提出的條件,恐怕就連她自己都無法做到吧!

“你覺得很難麼?想找人幫忙?哈哈。”龍吟瑤夸張地大笑起來,攤開伸出的右手,那枚應該已經掉入泳池的戒指此刻竟然出現在她的手心。

她什麼時候跳到水里去的?不對不對,她渾身上下一滴水都沒有,難道她用的是隔空取物?!我驚訝地張大了嘴,不可思議地盯著她的掌心。難道她原本就帶了兩枚戒指,趁我不注意又拿出來一個?好像……不是吧。

“記住,只有半分鐘的時間哦。如果你能在半分鐘內找來一根竹竿並將它挑出來的話,我也算你贏。不過從水里取一樣東西,可不比從空地上取東西那樣簡單了。”龍吟瑤隨手輕輕一拋,戒指再次掉入水中,“計時開始。”

我呆呆地看著那戒指轉著圈兒掉到泳池底部,在它接觸到石壁的時候,我心中仿佛听到了“ ”的一聲輕響。半分鐘,不接觸水,不破壞泳池,怎麼拿?

“還有二十五秒……”

我已經想放棄了。這似乎是不太可能完成的任務,就好像讓我從天上摘下月亮一樣,實在是太荒謬了。可如此荒謬的事情,卻就在幾秒鐘前剛剛在我眼前上演了一次。

我抬頭看了看雪城月,才發現她也正痴痴地看著我。她是在期待著我的表現麼?

不能丟臉!!一霎那間,腦海中突然閃過這令我分外驚訝的四個字。

“還有十五秒……”

該怎麼辦?此刻我腦中已經亂作一團,無數念頭紛亂踏至,卻沒有一個是具有可行性的方案。不接觸水,不破壞泳池……

“還有十秒……”

我已經沒有時間再去想了,大喝一聲,持劍在手,猛地躍到了泳池上空。下一刻,我已經頭朝下腳朝上,狠狠地朝著水面栽了下來。

破塵式!!

一漾——清潭——萬點金!

“五、四、三……”
第四十二章
第四十二章
忘了是在多久以前了,曾經也有一次,我這麼頭朝下筆直地朝師父斬殺過去。

那時候的我,好像還沒有師父一半高,而師父每次和我比劍的時候,總是喜歡突然向後讓一步,讓腿短手短的我那狠命一劍落了個空。記得每次從地上爬起來的時候,師父總會對著淚流滿面的我笑罵道︰“哈哈哈,狗吃完屎以後是用舌頭舔舔嘴巴清理一下儀容,你吃完屎以後怎麼用眼楮清理呢?”

當我遭受到第一百零八次“吃屎”的侮辱後,我終于暴怒了!一躍而起,居高臨下,就好像跳水一般,筆直的朝師父的頭頂刺了過去。和著灰塵的眼淚讓我的臉感到一陣冰涼,鼻子上呼嚕嚕的鼻涕隨風飛舞,耳邊的風聲獵獵作響,似乎連雲都在為我的壯舉打氣喝彩。

記得一個月以後,我的那把劍還插在那塊無辜的大石頭上(憑我的力氣是不可能拔出來了,那個混蛋師父則為了讓我牢記教訓,特地沒有拔出來),而我則在床上躺了整整三天。當時的我,頭疼得好像要裂開一般,脖子稍微一動就撕心裂肺的痛,那滋味至今還讓我心有余悸。

師父事後對我說︰“下次沖下來的時候,最好先看清楚你栽下去的地方有沒有枕頭。”


當我將戒指交到龍吟瑤大小姐的手中時,她還在為泳池中剛剛綻開的那朵雪蓮而驚嘆著。晶瑩純潔的透明花瓣上一塵不染,花心處集滿了無數碎裂的小冰晶,宛若花蕊一般。漸漸的,巨大的雪蓮花瓣上出現了無數微小的裂紋,如人的掌紋般縱橫交錯,全無規則。隨著“ 嚓 嚓”的聲響不斷密集,整朵花兒終于在厚重的水壓下支離破碎,洶涌的池水頃刻間便吞沒了所有的碎片,激蕩的水花讓泳池中倒映的水晶燈也隨之破碎成千萬點,仿佛此刻夜空中無數閃亮的星星。

所有人的臉上都露出了一種悵然若失的表情,無數輕微的嘆息聲此起彼伏著。過了好半天,才突然听到有人大聲叫起好來,緊接著,人群便沸騰了起來。

“這到底是什麼功夫?”在此刻嘈雜的人聲中,龍吟瑤呆呆地看著那朵雪蓮消失的地方,輕聲地問了出來。她是在問我麼?我看了看雪城月,後者卻也和發問者一樣,痴痴地注視著水面,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破塵式?”就連校長也正呆呆地看著水面,暗自嘀咕著,“怪不得,怪不得那個老小子敢把天下人都不放在眼中啊……”

“先用劍氣讓水面自旋成渦,再在露出池底的一瞬間用凍氣凍住漩渦,前後只用了不到一秒鐘,這簡直讓人驚嘆啊!”埃娜不知何時已走到我的身邊,一邊贊嘆著,一邊握住我的手借機靠近我,“更絕的是,那枚戒指在如此強勁的水流下居然還能紋絲不動的躺在水底,可見漩渦的正中心就是戒指。如果稍微偏了一點點,恐怕戒指就不知被漩渦帶到哪里去了。”

我茫然地看向埃娜,直到撞上她那含情脈脈的視線,這才反應過來她是在說我剛才破開水面的過程。說實話,剛才我一出手就想著要凍住破開的水面,這樣才能有時間在不踫水的情況下去撿那枚戒指,根本就沒考慮什麼漩渦會帶走戒指的問題。不過既然已經成功地將戒指撿了上來,她愛怎麼解釋,都由她去吧。

“哇!好棒誒!!”雪城月終于回過了神來,開始跟著人群叫起好來。這突如其來的一聲讓龍吟瑤渾身一顫,如甦醒般抬頭看了看四周的人群,接著又扭頭看向我,翹起唇角故作不屑地說︰“的確是很好看,可惜如此大費周章,不像是高手所為啊。”

廢話!你以為人人都可以像你那樣有特異功能啊?我暗自咒罵著,冷冷地別過頭去不理她。

“龍羽這一擊,連我都要自愧不如了,呵呵。”校長笑嘻嘻地打著圓場,“阿瑤,剛才如果換做是我,恐怕我會更加大費周章呢。”

龍吟瑤撇著嘴看了看校長,接著扭頭看向別處道︰“今天的夜色不錯呢,這麼好的景色,浪費了多可惜啊。”說完便朝一旁的桌子款款走了過去。

“噢?校長,如果是你,你會怎麼做呢?”雪城月一邊身不由己的跟在龍吟瑤的身後,一邊回頭問著滿臉尷尬的校長。

“這個嘛……”校長捋著胡子看了看水面,皺著眉說,“我會用火系魔法一瞬間蒸干整個池子的水,反正戒指是惰性金屬,不怕燒啊,哈哈哈!”

“……那豈不是要讓大家洗桑拿了?”雪城月睜大了眼楮瞪著校長,吐出小舌頭表示著她的驚嘆。有錢人的想法就是和窮人不一樣,我和埃娜互相看了一眼,不約而同地喃喃自語道︰“天哪,換一次水,似乎是要不少錢吧?”

“我就知道那個老白痴想不出什麼好招來。”龍吟瑤捂著額頭故作無奈地嘆了口氣,拉著雪城月坐到了桌旁的靠背椅上。


當賓客們漸漸散盡,校長也帶著我和埃娜告別了冬劍家。

雪城拓烈緊緊抓住我的手再三叮囑說︰“以後有空要常來啊,你身後那個令我討厭的老頭子就不要再帶來了。”接著他又去緊緊抓住埃娜的手,低聲地說︰“下次見面的時候我們再詳談條件了,放心,我絕對不會虧待你的。”

不過對于同樣美麗迷人的龍吟瑤,他卻是很有禮貌的站在她三米之外,故作輕松的擺手道︰“不送了啊!”

雪城月站在雪城拓烈的身後沖我做著鬼臉,從她滿臉痛苦的表情和那用手打扇吹舌頭的動作,看得出她是想讓我記住她剛才將我從差點被辣死的險境中救出來的事實。

一個讓我難忘的夜晚,就這麼結束了。

只是令我奇怪的是,那個龍吟瑤小姐難道沒有專車麼?為什麼她要和我們坐在同一輛車上?

“嘿,白痴,看什麼看!……哼,本小姐今天心情好,不和你一般見識。”

“喂喂喂!再看信不信我讓你死的難看啊!”

“死老頭,你的這位司機怎麼開車的啊!剛才拐彎的時候怎麼沒把這個混蛋給我甩出去?!”

直到我下了車,看著車子在我眼前絕塵而去的時候,還能隱約听到龍吟瑤那不停的咒罵聲。

星塵如雲,月光似水,四周只有微微的風兒在低鳴著。呵呵,真是一個令人“難忘”的夜晚啊……


第二天早上,校長親自來為我辦理出院手續。看著護士醫生們一副誠惶誠恐的樣子,我不禁暗暗好笑。可惜,沒看到上次那個寂寞得跑到我病房里聊天的小護士。

終于可以去上課了!!舒展著似乎已經僵硬了的那屬于冷羽的四肢,我輕松的呼了口氣。阿冰,呵呵,我就要回來了哦!


再次看到阿冰的時候,冰克教授正在講台上唾沫四濺地講解著火系中級魔法的運用領域,同學們也正沙沙地記錄著筆記。阿冰抬頭看到我的時候,帶著一臉的驚喜連忙給我騰出了一個空座來。只見他通紅著小臉一邊收拾小聲埋怨道︰“怎麼也不告訴我一聲啊,還好我有帶來你的筆記本哦。”

“咦?這個家伙不是渾身噴血麼?怎麼這麼快就出院了啊?”四周傳來細小的詢問聲。

“哼,自然是靠雪城月了,不然怎麼可能交得起醫療費啊。”

我懶得去理會那幫人,只是自顧自地掏出筆來,打開阿冰幫我帶來的筆記本,突然發現這三四天來的筆記竟然全都記錄了上去!我抬頭看了看阿冰,後者則故作專心地听著教授的講解,雙眼眨啊眨地似乎是在極力掩飾著此刻的心情。雪城月在阿冰那頭沖著我做了個鬼臉,小聲問了句︰“你昨晚怎麼沒來啊?!”

“昨晚還沒痊愈,當然不能去了。”我白了她一眼。

“冷羽?你有什麼問題麼?”冰克教授突如其來的問話,讓我不知所措的站了起來。耳邊傳來雪城月低低的竊笑聲,恨得我牙直癢癢,卻只能訕笑地看著教授說︰“啊!呃,我、我只是想問一下講到什麼地方了。”

冰克教授點了點頭,示意讓我坐下去,接著又指著黑板講了起來。阿冰在低著頭輕聲說︰“昨天冰克教授還詢問過你什麼時候才能來上課呢,還說馬上就要考試了,擔心你落了這麼多課,能不能通過考試哦。”

我的頭立刻大了起來。考試……?!


師父也給我考過很多次試的。為了怕我將來只懂得打架,對于人情世故以及當今的科技魔法一竅不通,師父經常買書回來給我看。什麼高等數學、應用化學、現代婚姻法、生物科技的最新走向、生理衛生——青春期性知識、魔法和科技的關系等等上千本書籍,都是在他的威逼下讀完的。不過令我最感興趣的還是關于魔法、科技之類的書籍,看這些書的時候,人類那無盡的智慧和靈感,帶給我一次又一次的驚嘆和好奇。

可師父考試的方法卻總是很讓人抓狂。他會一邊追殺我一邊讓我解答數學題,一旦思路錯誤,立刻追上我給我一記痛徹心肺的爆栗。洗澡的時候,他會考我魔法之類的問題,他總是現抓來一本書,然後就開始了漫長的拷問過程。一旦我答錯,或者不知所雲的時候,他總是在我措不及防的情況下突然將我按到水里。有一次他問我一個問題,而這個問題我從來都沒有看到過,冥思苦想了十秒鐘後,我不得不先下手為強地將他按到水里了。雖然事後被他在冰寒刺骨的冬夜中光著屁股追殺了將近半個山頭,回家時我們的屁股上都掛滿了長長的冰柱,不過比起嗆水的滋味,還是值得的啊。


阿呆也喜歡考我,只是他考試的內容偏向性很強。他總愛考我一些生理和數學方面的綜合知識,比如有一次他問我︰“如果那個老家伙第一個晚上夢遺一次,第二個晚上夢遺兩次,第三個晚上夢遺四次,第四個晚上夢遺八次……那麼,請問第一百個晚上他要夢遺多少次?”

于是我開始拿出紙和筆仔細的計算起來,計算完後,那個數字令我非常的驚訝,天哪,大概就算師父每秒鐘來一萬次也不夠吧。阿呆則早已笑得倒在了床底下,當時只听他一邊喘著氣一邊高聲說︰“恐怕不到十天那老頭子就精盡人亡而死了,你居然還真算到第一百天去了,哈哈哈哈……”


“羽,你放心吧,只要有我在,你是絕對不會通不過考試的!!”此刻阿冰正信心十足地緊握住我的手,看著他那執著的眼神,我默默地點了點頭。

“哦,葉冰,你有什麼問題麼?”冰克教授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時光匆匆流過,一眨眼,三個星期就過去了。在這些天里,我白天上課,打工,晚上匆匆吃完晚飯後,就被阿冰拉著跑到自習室去上自習。因為赫氏的絕大多數學生們都有自己單獨的寢室,而且設施完善,所以很多人都喜歡在寢室里復習。所以每次去自習室,都有一種冷冷清清的感覺,諾大一個教學樓,無數間空曠的教室,卻只有兩三個人在那里埋頭苦讀。

考試的日期,也漸漸逼近了。對于我這個前面缺課,後面落課的人,很多東西都需要重新學習,而短短的一個月對我來說,似乎是短了點,尤其是扣除掉白天的時間後,所剩下來的時間簡直就少得可憐。幸好阿冰所作的課堂筆記,總是喜歡將教授們舉過的例子記錄下來,不管是板書的還是口述的,他都記錄得詳細無比,讓我看他的筆記時,就好像又听了教授的親自講解一般讓我理解深刻。阿冰的筆記上,就連冰克教授上課講到冰系的隱身術時,提到過曾經有人喜歡利用其來偷窺女生宿舍,都被他記錄了下來。有時候我真難以相信,阿冰寫字的速度到底有多快,難道他的速度已經趕上教授說話的速度了麼?

還有七天就要考試的時候,我們的自習隊伍突然壯大了不少。雪城月等五人的加入,讓原本靜寂的自習室變得熱鬧了起來。

“冰~,這道題幫我看一下哦。”雪城月總是喜歡近水樓台先得月,每次都搶佔阿冰身邊的座位,時不時地去騷擾他。那親熱的語氣和夸張的動作讓我不禁暗暗嫉妒到幾乎內出血。

“哦,這道題啊,用熱能轉換公式和冰系的摩爾系統理論來解釋就好了。”

那邊廂,阿加立正捧著不知道從哪里搞來的據說是這次考題出題範圍的教材和麗絲雅、古克討論得津津有味,龍迪則默默地看著筆記發呆,有時候,當我從睡夢中醒來時,看到他也正趴在桌子上流著口水酣睡。

“真搞不懂到底是怎麼回事誒,從小到大阿迪都是我們中間最不用功的一個,平時人也看著很木訥,踢一腳也不知道動一動的那種,就連復習的時候都在睡覺。這種人居然每次都能考到我的前面,是不是太沒天理了?!”阿加力一看到龍迪睡覺,就會抓狂地揪住自己的頭發問我們。

“說不定他回寢室後還用功讀書了啊。”麗絲雅每次都會為龍迪申辯幾句。

“不可能,我早就懷疑這小子了,可每次晚上偷偷去看他,都發現他躺在床上睡得像死豬一樣啊。”阿加力憤憤不平地說著,搖著頭瞪著教材難以置信地說著。

“廢話,要是比你還差,豈不是及不了格了?”古克一邊演算著試題,一邊漫不經心地答了一句。

“喂,阿克,我哪次成績低于八十分了?上次要不是考試的時候睡著了,說不定就能滿分畢業了!”

“還好你睡著了,否則再輸給我們,你就找不到借口了啊。”雪城月白了阿加力一眼後,又去問阿冰問題了。


盡管有如此多的人來打擾我們自習,阿冰卻依然一絲不苟地履行了他的諾言。他總會將作過的有代表性的題目讓我做,將覺得很重要的部分反復拿來問我。三個星期的時間里,我已經將冰克教授所講過的東西都了解透徹了,做題的時候也感覺相當輕松。可惜雪城月從來不問我題目,大概是不相信我吧。

其實說起來,我之所以能夠如此快就復習到這個程度,還多虧了校長。校長暗地里通知雪城月說,龍羽因為已經加入了里赫氏,最近不在學校,所以這三個星期我都沒有被雪城月無故拉出去約會。

而這門課結束後,剩下的幾門課都已經不太重要,因為那幾門課的成績中有百分之七十將會算入平時課堂成績。校長早已知會過我,說平時成績他會讓老師給我打滿分,夸張一點地說,我就算考試拿零分,也肯定及格了。嘿嘿嘿,加入里赫氏,好處還真不是一般的多啊。


三個星期的時間,並不是很長,不過也已經足夠讓我去刻意忘掉曾經刺殺過我的蝶葉蘭以及那個鼻子比天還要高的龍吟瑤了。只是記得師父曾經跟我說過一句話︰“有些東西,當你想找它的時候,可能怎麼找都找不到,可當你很不想看到它的時候,它卻又偏偏會出現在你的眼前……”

離考試只剩四天了,中午剛下完課,我和阿冰就跑著來到食堂吃飯。現在時間對于我們來說,簡直就和金錢一樣的寶貴。因為我們現在都是負責大廳的侍者,在中午這個就餐的黃金時間,如果早去十分鐘,就意味著有可能讓自己一個下午的小費翻兩番!

正所謂︰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周圍的同學們看著狼吞虎咽的我們,臉上那驚詫而又異樣的表情似乎是在擔心我們會隨時被根本就沒有咀嚼過的飯菜給噎死。就連一向以吃相優雅而令我汗顏的阿冰此刻都正用著飛快的速度清掃著眼前的食物,我又何必去理會那些人無聊的注視呢?

雖說此刻我的消化系統正在超負荷運轉著,可我的耳朵卻並沒有閑下來。

“哎,我听說最近赫氏接連有學生被毒蝙蝠咬傷了。”一位離我大概有二十米距離的男生正低聲地對同桌們說著,“據說被咬傷後就會發高燒,四肢僵硬,而且關節處會出現骨質硬化的現象,如果不及時解毒,恐怕會終身殘廢啊!”

“嗯,我也听說過,最近大家一定要小心了,蝙蝠喜歡夜間行動,所以晚上大家都不要隨便出去,呆在寢室里似乎安全一些。”

原本這些無聊的話題是不會引起我的注意的,只是前天晚上我和阿冰在從自習室回來的路上也曾遇到過蝙蝠的攻擊。還好我眼疾手快,一劍刺死了三只,不然後果真是不堪設想啊。

“被咬傷的人現在怎麼樣了?”

“听說還在醫院里治療呢,具體情況已經被院方封鎖了,不然赫氏新聞上一定會做詳細報道的。……”


吃完了飯,我和阿冰匆忙趕向飯店,卻在剛出食堂門的時候,被一個熟悉的女聲給叫住了。

“那個戴面具的小子,給我站住!!”

我愕然地看了看阿冰,又扭頭看了看四周,這才發現那個叫我的人居然是龍吟瑤!

“啊?你……是在叫我麼?”從驚訝中迅速恢復過來的我,立刻開始裝傻。真是冤家路窄啊,一看到這個女人,我就感到渾身不舒服。如果有人從第一眼看到你就開始叫你白痴,還總是用一種十分鄙視的眼光瞅著你,相信無論是誰,都不會對這個人有好感的吧。

“你是叫冷羽麼?”龍吟瑤雙手交叉在胸前、帶著眾人驚艷的目光慢條斯理地朝我走了過來。今天的她穿著一套鵝黃色的西服套裙,紫色柔亮的長發從肩前倚垂到了縴細的腰際,看起來愈加的清爽動人。如此的美女,為什麼會那麼瞧不起人呢?哎,如果她和雪城月一樣可愛的話,恐怕現在早就被無數人追求了吧。

“哦,是我,你找我有什麼事情麼?”

“是不是有一個叫龍羽的白痴和你有血緣關系?如果是的話,那麼請你轉告他,下午三點去校長辦公室報道。哦,對了,校長說你也要去。還有,把這張紙條也交給他。”龍吟瑤說完,將一個揉成一團的紙條扔給我,轉身就走了。

看著龍吟瑤婀娜曼妙的身影慢慢消失在人群中,我在心里暗暗安慰著自己︰我不是白痴,就算有一萬個人這麼說過我,我也絕對不是白痴的!說我是白痴的那些人,才是真正的白痴,嘿嘿。

“啊?羽,下午你不能打工了麼?”阿冰在一旁好奇地問我。

我看著紙條上“赫氏門徒”四個小字以及校長的蓋章,苦笑兩聲,對著他說︰“這個……看來是的吧。”天哪,校長明明說過著一個月都不會來打攪我的,怎麼會出爾反爾呢?難道是出了什麼大事情麼?


當我來到校長辦公室的時候,埃娜正站在窗口發呆。一听見我來了,她立刻飛快的轉過身來,露出可愛的笑靨,就連那飄逸旋舞的裙擺仿佛都在歡迎著我的到來。

不過還沒等她走到我的面前,我就已經被校長拉到他的座位邊上去了。埃娜苦著臉遺憾地沖我吐著舌頭,乖乖地坐在另一張椅子上靜靜地看著我們。

“你最近在校園里听到什麼消息了麼?”校長今天的表情出奇得嚴肅,看起來,這次事情的狀況不容樂觀啊。

“消息?什麼消息?”

“難道你沒听到過麼?”校長感到奇怪地皺起了眉頭,“可是這消息按理說過了這麼多天應該已經被傳開了吧……”

我眨了眨眼楮,想起中午听到的毒蝙蝠的事情,不禁問道︰“難道是關于蝙蝠傷人的事情麼?”

“哦?這麼說你還是听說了啊。”校長捋了捋胡子,臉上的表情越加的嚴肅起來。

“嗯,我不僅听說過,還被它們襲擊過。”

校長愕然地看了看我,接著點了點頭,又沉思起來。

“校長,听說被咬傷的人還在醫院里,並且消息已經被院方封鎖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難道……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麼?”我本來想問是不是生態研究所里面的蝙蝠跑了出來,可話到嘴邊就變成了別的意思。隔牆有耳,這句話我還是記得的。

“倒沒有什麼不可以告人的秘密,只是害怕引起赫氏乃至全世界範圍內的恐慌罷了。我已經通知了分散在世界各地的里赫氏成員,讓他們盡一切可能去追查毒蝙蝠的來歷,並讓生物工程師們從死蝙蝠身上的血清樣本中找出解毒的辦法來。哎,看來世界末日也許真的要降臨了。”

“……”我驚訝地看著校長,半天才反應過來,“不、不、不會吧,有這麼可怕麼?就算毒性很烈,也不至于危害到整個人類吧。”

校長搖了搖頭,長嘆了一口氣,抬頭呆呆地看向窗外,卻並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每到這個時候,埃娜總會自告奮勇的蹦出來替校長幫我解答,這次也沒有例外。

“我們從那些被咬傷的人身上發現了一種極其恐怖的病毒,它的初期癥狀是讓人體四肢僵硬,關節硬化,並且產生高熱,讓人無法清醒。接下來,患者的體內就會出現大量的病毒源生體,把患者的內髒當成營養組織給分解破壞掉。等病毒源生體具有了相當的適應性時,這個人就會突然發狂,並會想盡一切辦法逃到人多的地方去,而那些病毒源生體就從這個人的毛孔中噴射出來,留在大氣中,或者附著在植物、土地以及一切可以附著的物體表面,一旦接觸到人體,立刻侵入人體體內進行第二次繁殖。”

听著埃娜的講解,我渾身的毛孔都豎了起來。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呆呆地問道︰“那個發狂的人又會怎樣呢?”

“當病毒源生體從體內噴射出來後,那個人就死了,尸體會在半個小時內被體內殘留的病毒徹底分解掉。”埃娜說到這里,也長嘆了口氣說︰“昨天晚上,一個病人從醫院中逃了出去,至今下落不明,我們根本找不到他的尸體。而據生物研究院的院長報告說,這種病毒繁殖速度之快,簡直讓人難以想象,不過令人奇怪的是,如果不是被蝙蝠咬傷,而僅僅是觸踫到了病毒源生體,它會有將近七十二小時的潛伏期。要是不在短時間內找到克制病毒再生的方法,也許,世界末日就真的要來臨了……”
第四十三章
第四十三章
埃娜說完後,辦公室里便陷入了長久的沉靜,靜得都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聲。校長呆呆地凝視著窗外的天空,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埃娜雖不時轉動著眼珠,卻也一直愁眉不展。而我除了發呆外,就剩下發呆了。

如果埃娜說的病毒情況和那個病人逃出醫院的事情屬實的話,那麼赫氏里現在到底有多少人已經感染上了這種病毒,恐怕已經無法估計了吧。而三天後,當病毒再次爆發的時候,又會有多少人沖出赫氏,去感染外面的人呢?

阿冰、雪城月、阿加力……他們也已經被感染了麼?我心里打了個哆嗦。天哪,恐怕就算是我,也已經被感染上了吧!

如果不及時采取行動的話,到了三天後,一切都已經遲了。可是我現在又能干些什麼呢?除了在這里發呆以外,難道出去殺了所有可能已經染上病毒的人麼?


就在我們沉默不語的當兒,門外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只听一個老邁的聲音在走廊上喊著︰“校長!校長……”

“砰”的一聲,門被推開了,我們三人不約而同地看向來者,卻是一個我素不相識的老教授,滿頭花白,大汗淋灕。

“校長……”他氣喘吁吁地扭頭看了看四周,接著又看了看我,欲言又止。

“放心,這里沒有外人,你說吧,又有什麼新情況了麼?”校長擺了擺手,嚴肅地問。

“剛才接到七百多份傳真,都是來詢問有關病毒的解決方法的,而那些病毒的癥狀,居然和我們赫氏的一模一樣啊!”老教授滿臉焦急地說著,“這七百多份傳真中,有百分之三十都來自世界上有名的食品、商業等大型集團,還有一些公立的學校和醫院也發來了類似的傳真詢問我們!!”

“天哪!”校長痛苦得差點呻吟了出來,他用力揉按著自己的額頭,緊皺著眉看向我和埃娜說︰“看來這次已經不再是簡單的毒蝙蝠襲擊人類事件了,我看,這八成是某個大型集團想借此來控制整個人類的陰謀行動。”

“聖龍聯盟?!”我和埃娜同時驚呼出聲。我立刻回憶起當聖龍聯盟的代表們走出會場時,那個首席代表曾表現出一臉不屑的樣子來。

如果真是他們所為,那事情就更難解決了……


晚上七點鐘的時候,我正在校長辦公室吃著晚飯,埃娜則打開電視听著新聞,出去了將近兩個小時的校長突然從外面走了進來,邊走邊說︰“梅凱爾已經知道了這件事情,並下令麾下所有龍騎將全體出動去尋找毒蝙蝠的下落,據說元老高參們也有人已經接到了匿名的電話,聲稱要為這次毒蝙蝠的事情負責。”

“哦?!”我放下筷子,著急地問道︰“是聖龍聯盟的人麼?”

校長沉著臉搖搖頭說︰“不知道,匿名電話里通知說,將會在三個小時後在電台發表聲明,並提出條件來讓元老高參會議交換病毒的解藥配方。”

“這麼說,三個小時後,我們就可以知道真凶了?”我繼續問道。

“嗯”,校長點點頭,繼而沉吟道︰“不過就算知道了,恐怕也無濟于事吧。既然敢露面發表公開聲明,就代表他們根本就是有恃無恐。大概即使我們破解了病毒的源代碼,可能也無法在短期內找到可以根治的解藥配方啊。”

“元老高參們此刻可能正在進行緊張的討論,校長,現在到底有多少人已經知道這次事件的真實情況了?”埃娜焦急地詢問著。

“這個我也不清楚,不過就五大家族來說,還沒有一個家族對這件事情過問過,看起來,他們似乎還不知道這件事情的嚴重性。”

“那我們要不要通知他們做好防範措施?”

“暫時還沒有這個必要,再說現在告訴他們事情真相,只怕會讓事情越鬧越糟。我看還是越少人知道越好,否則要再來一次全民性的恐慌,局面就無法控制了。”校長說完,倒了一杯熱茶坐下來慢慢地品著。

剛才還憂慮萬分的校長,此刻怎麼突然變得如此悠閑了?我好奇地看著他問道︰“校長,你是不是已經找到解決的辦法了?”

“哼,解決的辦法?鬼才知道解決的辦法。”校長白了我一眼,“現在除了等待那幫人渣的公開聲明外,還能有什麼法子?醫院那邊幾乎已經變成了無人區,只有幾名不知情的護士還在留守。病人們都已經被轉移到了地下倉庫,並且都被鎖了起來,可就算這樣,也是無濟于事。必要的時候,我看我也只能建議元老高參們同意那幫喪心病狂的家伙們的條件了。”

我和埃娜相對無言。低頭默默地吃著還沒吃完的晚餐,我不禁開始擔心起阿冰此刻的處境來了。


晚上九點半,期待已久的公開聲明終于在特約專頻上播出了,能收看到此次節目的地方除了赫氏外,還有全世界的各大政治集團和商業集團。以下是自稱為此次事件負責的人士在電視上發表的講話︰

“關于世界各地出現的毒蝙蝠襲擊人的事件,相信有關方面已經了解到此次事件的嚴重性了。我在此鄭重宣布,毒蝙蝠事件,是由我鐵血自由軍策劃並付諸行動的。我方要求全世界由元老會議所控制的武裝力量在四十八小時內解除自己的武裝,並將飼養的龍群全部處理掉!同時我方還將提出以下十二個條件︰
一,立刻解散元老會議,交出所有庫存文檔及現行權力;
二,從即刻起,取消掉奧克瑪島聯合武裝條約;
三,在二十四小時內舉行一次全球性的哀悼活動,對我軍在過去三十年中死去的戰士們進行真誠的哀悼活動,並有元老會議的代表進行公開道歉;
四,二十四小時內全面封鎖赫氏以及里赫氏的所有行動;
五,不得擅自…………”

“啪”的一聲,電視被校長關掉了。我驚訝地看向校長,卻發現埃娜已經不知去向。

“簡直就是開玩笑!居然想封鎖我們所有的行動?!”校長額頭上青筋直冒,“ 嚓”一聲,手里的茶杯已經碎了,滾燙的茶水頃刻間冒著蒸騰的白氣浸沒了整個辦公桌。

緊接著,辦公室里的通訊裝置便開始“嘀嘀”的響了起來。校長接起通訊器,平息了一下自己的怒火,慢慢問了聲︰“喂?”

“赫迪亞,我是卡伊布爾,鑒于鐵血自由軍的恐怖活動和威脅條件,為了保障全世界人民的安全,經過元老會議的緊急會議,讓我代表所有元老高參會議成員勒令你在三十分鐘內停止赫氏的一切活動!”

“喀”的一聲,通訊中斷了。校長垂頭喪氣的坐了下來,又試播了幾個號碼後,滿臉無奈地將通訊器放回原位。

“這麼說,我們現在除了干瞪眼以外,就沒什麼可以干的了?”我焦急地問著校長。

“龍羽,里赫氏的成員們現在都無法立刻趕回來,由于通訊已被官方強制中斷,我也聯絡不到他們。事到如今,赫氏的安全就交給你和埃娜了。”校長並未回答我的問題,卻只是翻箱倒櫃地找著文件,“我現在要趕到千里之外的柏特明去面見元老高參們,請求立刻執行C級救世計劃。在我回來以前,你們兩個一定要保證赫氏的安全!不許任何人擅自離開學校,還有,讓埃娜告訴那些研究院的蠢蛋們,沒有我親口命令,就算是地震、火山爆發、拉肚子,也要給我留在崗位上直到找到解藥配方為止!”

我連忙點了點頭答道︰“放心吧,校長,我用我的生命發誓,絕對不會讓任何人來危害到赫氏的!”

校長從保險箱中拿出一份泛黃的文件,對我微微一笑道︰“全靠你了。”說完,便臉色凝重地走出了門去。


埃娜回來後,我將校長吩咐的話告訴了她。

“看來這次校長想要破釜沉舟了。”埃娜听完後,略一沉思,便低低地說了出來。

“哦?破釜沉舟?”我渾然沒明白埃娜到底是什麼意思。

“從剛才的電視聲明來看,聖龍聯盟用的是曾經聖血教用過的招式,雖然老套了點,不過卻很容易唬住人。他們先找一個替死鬼來發表聲明,然後去元老會議宣布自己擁有找到解藥的能力,並會開出相對這個什麼破血軍的條件比較寬松的條件來進行交換。事後,他們既不會成為眾矢之的,還有可能以救世主的身份得到較高的聲望。”

我暗暗點頭,這招的確很陰啊。

“既然條件中提出了要求赫氏停止一切活動,就表明他們還是害怕我們會找到解決的方法。畢竟赫氏這近千年來所創造的無數奇跡並不是憑著運氣得來的,所以他們不得不防備著我們在條件還沒得到承諾前就發現了解藥。我剛剛吩咐過分布于赫氏各處的治安管理人員,讓他們在這三天內不準任何人進出赫氏,除非有校長辦公室蓋章的通行證才行。如果有軍隊想要硬闖進來,可以請示我是否動用宙斯盾B級防御系統。”

埃娜一邊說著,一邊收拾著校長剛才翻亂了的抽屜和櫃子。

“那校長所說的什麼C級救世計劃又是什麼呢?”我好奇地問道。

“這個就連我也不清楚了。這屬于世界級的秘密計劃,從當初訂立起至今,也只有元老高參會議的成員和極少數具有極高聲譽的知名人士知道。校長從來沒跟我提起過這件事情。”埃娜蹙起眉頭,困惑地說著。

“那我們現在該怎麼辦呢?”

埃娜關好抽屜和櫃子,抬起頭來平靜地看向我說︰“我去研究院那邊安撫人心,督促他們盡快找到解藥。你就到校園里去監視局勢。一旦發現可疑的人員或者什麼不平常的事件,盡自己的能力去制止。還有,一旦局勢無法控制,我想,你應該知道怎麼辦的吧。”

我點了點頭,輕輕地拍了拍我腰間懸掛的佩劍。埃娜臨走前回眸凝視了我很長時間,緊咬著嘴唇似乎依依不舍,隨著一聲無奈的嘆息,她最終還是走了。


在漆黑的赫氏校園中散步,對我來說並不是一件很愉快的事情。如果可能的話,我現在倒很想坐在自習室里打瞌睡,或者躺在那個破舊的寢室里和阿冰慢悠悠地聊天。

記得阿冰曾經問過我關于世界末日的看法。他說︰“羽,如果有一天,你得知幾天後就是世界末日了,你會怎麼辦呢?”

當時的我似乎正在用熱水洗腳,因為這是師父留給我的優良傳統。師父說,每天睡覺前洗個熱水澡,對身體有好處,就算沒條件洗,至少也要泡泡腳。阿呆也說過,人年紀大了,就會對熱水產生很深厚的眷戀,因為他們會在潛意識里回憶起曾經在母親肚子里時被溫暖的液體浸泡過的感覺。

“如果真有這麼一天,我一定會盡一切可能去吃遍天下所有的美餐,嘿嘿。”

“哦?這麼簡單麼?”阿冰似乎並不滿意這個答案。

“嗯,我還會向我心愛的女人求婚吧。不過也許那個時候她早就已經跑去向她心愛的男人求婚了。”

“哦?你這麼沒有自信麼?”

“當然了,我這種被毀過容的人,如果真有哪個女生喜歡上我,她大概是瞎了眼,哼哼。”

“不會啊,我想一定會有某個女生也很喜歡你的,只是你不知道罷了。”阿冰說著話的時候,不知道為什麼臉竟然紅了起來。

“看上我?哈哈哈,恐怕也是和我一樣的人吧。”我自嘲地說著,當時滿心里都想著雪城月那絕麗的面容。呵呵,雪城月如果能看上身為冷羽的我,恐怕就連阿呆都能找到女朋友了。

“才不會呢,哼。哎呀,不和你開玩笑了,說啊,如果你知道的話,你到底會怎麼樣嘛!”

“我不是說過了麼?二選一啊,還不夠麼?”

“不行啊!這肯定不是你的真心話!”執拗起來的阿冰,嬌嗔地神態竟好似女孩子一般的動人,就連他那眼神中微微帶著的不滿,也讓我的心中感到一絲絲甜蜜。

“嘿嘿,你真想知道我的真心話麼?”我奸笑起來,不懷好意地看向阿冰。

“說吧,只要是你的真心話,我都想听的。”

“哦,那你可不要後悔啊。我到時候一定會去求校長,看看他能不能有什麼法子將你變成個女生,然後我再……咳咳,嘿嘿……”

話還沒說完,阿冰就氣呼呼地揪起枕頭朝著我一通亂打。

“哇!是你讓我說的啊!!救命啊~~~!……”


不知什麼時候,我已經情不自禁地笑了起來。

記得當時阿冰說,如果世界末日就要來臨,他一定會去找他最喜歡的那個人,就算是死,也要和那個人死在一起。

“哦?萬一那個人不喜歡你呢?”請注意,在這里我所說的那個人指的是男人。

“啊?如果不喜歡我,我也不會強求啊,只要在能夠看著她的時候死去,我也很開心了呢!”

“要是世界末日來臨的一霎那他在洗澡或者上廁所呢?你是不是也要沖過去偷窺?”

“……”阿冰並沒有立刻回答我,只是用手再次揪住了剛剛才用來行凶過的那塊枕頭。

“呵呵,我知道了,阿冰,放心,我絕對相信你的啊。再說了,你們反正是同性,偷窺個一兩下他恐怕也不會計較吧……哇!~~這麼說也打啊!”


阿冰現在是不是已經知道這件事情了呢?如果他知道了會怎麼樣?會著急地到處找我麼?還是……


“啊!!龍羽大哥!你看到冷羽了麼?!!”

還沒想完呢,我就看到前方一個柔弱的身影朝我跑來。難道是我這一身白衣太過于顯眼了?怎麼他從那麼遠的地方一眼就看到我了呢?

“阿冰,你這麼晚跑出來干什麼?!”我驚訝地看著一身睡衣的阿冰,天哪,這麼冷的天,他居然只穿了雙拖鞋就跑出來了!!

“剛才我做惡夢,夢見冷羽被毒蝙蝠咬傷了啊!嗚……”阿冰淚眼婆娑著跑到我的近前,抽泣著說,“冷羽他還沒有回來啊,這麼晚了,我怕他是不是被送進醫院去了。剛才自習結束的時候听人說校園里的毒蝙蝠攜帶有致命的病毒哦!前天晚上他還殺掉了三只毒蝙蝠,那些蝙蝠該不會是記恨他,來……來……”

說到這里,阿冰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寒顫,哽咽著說不下去了。

“傻瓜。”我輕拍著他的肩膀,好聲安慰著他說,“那個家伙現在正在校長那里做復查呢,校長怕他的病還沒完全好,影響了考試。他根本就沒被蝙蝠咬傷啊!”

“哦,真的麼?龍羽大哥,那麼那些毒蝙蝠真的帶有恐怖的惡性病毒麼??”阿冰松了口氣,接著又仰起小臉,睜著紅腫的雙眼問著我。

“嗯,的確是這樣,你還是趕快回去睡覺吧,記得一定要把門關好。呃,我看我還是送你回去吧。”說實話,讓他就這麼回去,我還真怕他會遭到蝙蝠的襲擊呢。


一路上阿冰嘰嘰喳喳問了我一連串問題,都是關于毒蝙蝠的。為了不讓他太過于驚慌失措,我只好騙他說這些都是那幫子恐怖組織故弄玄虛,為了嚇唬大家才說出來的謊話,而所謂的病毒也只不過是類似于肺結核之類的病毒罷了,並沒有太大的危險性。看著阿冰如釋重負的輕松表情,我心里不禁暗暗自責起來。欺騙如此相信我的阿冰,這種負罪感實在是太深重了點。

“好了,到了,進去吧。記住,天沒大亮千萬別開門啊!開門了也要小心打量一下四周天花板上有沒有毒蝙蝠。”我站在門口再三叮囑著阿冰。

“嗯,我會的。龍羽大哥也要小心哦,還有,叫冷羽他也多加小心。他已經很倒霉了,如果再來一次,我真的怕他……”阿冰吐了吐舌頭,連忙轉開話題說,“太不吉利了,嗯,看到冷羽讓他好好復習啊,呵呵,龍羽大哥再見了。”


走出了冷冷清清的寢室樓,我扭頭四望。阿冰已經入睡,而寢室的門窗都已關嚴,相信晚上不會有蝙蝠闖進去偷襲他吧,要不要去看看雪城月她們?不過好像我還不知道她們住在哪里。正想著呢,我心里突然閃過一陣不規律的悸動,耳邊隱約傳來了蝙蝠那細微的扇翅聲。

東南方,八百米,二十四只……

一串數字閃過我的腦海,我悄悄拔出劍來,身形一晃,已經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耳邊呼嘯而過的風仿佛在輕輕告訴我,今夜大概會是個不平靜的夜晚,而我心頭不時閃現出的沾滿血腥的片斷畫面,讓我不由得緊緊握住了手中的劍柄。

蝙蝠們出現的地方,是一片樹林,樹葉被風吹動的聲音中間雜著微不可聞的翅膀扇動聲,蝙蝠們似乎才剛剛甦醒過來,正做著準備活動。

現在已經十點半了,按理說應該過了赫氏的就寢時間。自習室這個時候已全部關門,教學樓也早就一片漆黑。四周只剩下風穿過樹林發出的簌簌聲,寂靜詭異得讓人頭皮發麻。

要一舉消滅掉這些蝙蝠,不能再讓它們到處害人了!!我悄悄靠近去,盡量讓自己的身形緩慢下來。蝙蝠是靠超聲波的反射來感知物體的,雖然說我這麼做也無濟于事,但是緩慢的動作說不定可以讓它們以為我是靜止的樹木。

可惜,計劃失敗了。那些蝙蝠們仿佛在一瞬間全都發現了我,“噗啦啦”扇動著翅膀全都朝我飛了過來。

哼哼,也好,全來的話,也省得我費盡心思去一個個殺掉你們。我朝後閃動身形,故意用較慢的速度吸引它們追上來。只要把它們吸引出樹林,就好辦了,一招破塵式讓它們統統見鬼去!

果然,那一大幫傻乎乎的蝙蝠朝我撲了過來,還紛紛滑著不同的軌跡從上下左右不同的方位迅速接近著我。當中居然還有四五只在隊伍里面橫豎穿插,似乎是想用這種招數來讓我眼花繚亂。

我提起劍來,剛要出手,誰知那幫蝙蝠竟似看出我的厲害一般,呼拉一聲全部掉頭逃走了。

“媽的!”我暗暗咒罵著,提氣追了上去。不過令我奇怪的是,蝙蝠們並不是四散逃開,而是編成了一個菱形的隊形,朝著一條我從來沒走過的小徑逃竄。
咦?它們怎麼會刻意按照這條路的軌跡來飛呢?莫不是有人在操縱它們?

略一遲疑,蝙蝠群就從我眼前消失了。我听著它們飛行的方向,看來已經轉向了南方。管它的!如果有人操縱它們,就算是想把我引入陷阱,憑我的實力自保還是不成問題的。哼,就讓我來探探這個想讓整個世界都陷入恐慌的家伙到底有著怎樣的實力吧!

邊想著,我腳下加速,沿直線朝它們飛行路線的前方堵截而去。漆黑的灌木叢如一個個人影般在我腳下飛速地向後閃去,突然,一縷冰寒至極的凍氣朝我背心襲來。我心中一動,手中的劍已經揮至身後,“啪”的一聲,無數細小的冰粉在我身後彌漫了開來。

隨著身形一沉,我瞬間已從空中筆直地墜落,悄無聲息地伏在了草叢里。摒住呼吸,卻發現四周五十米的範圍內根本毫無人氣。

怪了,難道是機關?用機關發出的魔法冰矢麼?這簡直是讓人匪夷所思啊。

蝙蝠群發出的微小聲音已漸行漸遠,而我此刻才發現我的手心不知不覺間竟滲出了冷汗。看起來敵人的實力超乎尋常,我還追不追下去呢?

站立起來,五識進一步擴大著,我搜索了方圓百米內的地域,卻沒再發現什麼可疑的事物。看來安裝機關的人大概只是想嚇唬一下追蹤者,讓他們無法跟上逃躥中的蝙蝠吧。如此安慰著自己,我又朝著蝙蝠飛行軌跡的前方趕了過去。


記得師父曾經教導過我,窮寇莫追這個道理。為了說明它,他舉出過無數個例子來解釋,比如兔子急了會咬人、狗急了會跳牆、眼鏡蛇急了會噴毒液、人急了還有可能會學黃鼠狼拉屎放臭屁燻死你等等。據師父的一次親身經歷,他為了追蹤一只美味的晚餐,卻發現那頓晚餐因為過于害怕,竟然不知死活地沖進了食肉龍的領地,害得師父被十幾只母食肉龍追得屁滾尿流。

“哎,要不是我對它們的肉實在是不感興趣,也不想破壞自然界的生態平衡,才不會那麼狼狽呢。”這是當時師父自己的解釋。

“哈,才不是呢,照我分析,你恐怕是看到人家貌美如花,動了憐香惜玉之心,才不忍心下手吧!哎,其實你根本就不用逃跑,那些母龍說不定是因為公龍太少,導致欲求不滿所以才沖動地想要強奸你啊!嘖嘖嘖,這麼好的一次機會,就這樣被你白白浪費掉了,可惜,可惜……”這是當時阿呆的解釋。不過我似乎記得阿呆後來還補充說︰“不要以為你年紀大我就怕了你!你拔劍我也要說!阿羽,其實你師父經常偷窺那群母龍的,他早就已經看好了其中一只叫‘阿花’的小母龍,就等著它發了情後找個機會去……救命啊!!……死老頭!再砍我小心我去告訴那只小母龍哦!……”


不知道這些蝙蝠們是不是也會帶著我沖進食肉龍的領地呢?想到這里,我不禁笑了起來。赫氏里倒是有不少食肉龍,不過那些龍恐怕根本就跑不出來吧。

搖了搖頭,晃掉這些讓我分心的想法,耳中傳來的聲音表明我的目標似乎又改變了它們前進的方向。我暗嘆一口氣,這幫蝙蝠難不成想跟我玩捉迷藏的游戲麼?

這個念頭剛從心頭閃過,那群蝙蝠的聲音竟突然在一瞬間消失掉了。我詫異地停住身形,摒住呼吸側耳傾听著,卻再也听不到任何類似的聲音了。奇怪,就算是那幫家伙們停下來的時候,也該會發出向前扇動翅膀減緩速度的聲音吧,就這麼一點預兆也沒有地消失掉了,難道是跑進一個不為人知的山洞里了麼?

走近蝙蝠們消失的地點,四周只有一些低矮的灌木,遠處是種滿樹木的林蔭道以及空曠的操場。如果這附近能突然冒出一座山來,那可真是見鬼了。

我小心翼翼地走著,提防著不知道隱藏在何處的蝙蝠們會突然從我腳後跟給我來上那麼一下。五識再次拓展開去,卻發現周圍竟然連一只活物都沒有。

看來今夜的捕殺行動就要這麼無疾而終了。我懊惱地收劍回鞘,猶自納悶著蝙蝠們突然消失的奇怪現象。

這些蝙蝠藏到哪里去了?看起來控制它們的人應該就在附近才對。如果能夠抓住那個人,是不是就可以拿到病毒的解藥了?

想到這里,我突然興奮了起來。對啊,師父說過,養蛇的人,肯定要自備解蛇毒的解藥,不然萬一被自己馴養的蛇給咬傷了,就會死得很難看。那麼馴養毒蝙蝠的人,也一定會有解毒的解藥了??

我振奮起精神,睜大了眼楮又四處開始查探。蝙蝠們不會無故消失的,它們又不會什麼冰系的隱身術,一定是躲進了某個隱蔽的坑洞里。而那個坑洞里,也一定隱藏著操縱它們的人。當然,如果他想借蝙蝠來殺掉我,就會聚集起很多蝙蝠來同時襲擊我,而控制的蝙蝠數量越多,他控制蝙蝠的範圍也就越小,離我的距離自然會越近。而如果他想保持蝙蝠的數量,親自來殺我,那更是要親自出現在我的眼前才行了。不過听校長說,放眼當今世上,就算是藍徽龍騎將也可能已經不是我的對手了,除了里赫氏的成員外,年輕一輩的高手中已經鮮少有人能夠打敗我。

哈哈,能操控一大群動物的高手,當他看到我將他心愛的動物紛紛斬殺于劍下的時候,肯定會暴怒無比,這個時候,就是我解決他的最好時機了。所以師父常說,真正的高手,最多只帶一兩只心愛的馴獸,不僅便于照顧,而且馴獸本身也具有相當可怕的破壞力。如果帶得太多,對付一幫子烏合之眾倒還可以,對付真正的高手,比如說我(咳咳,不好意思啊),可就要吃不了兜著走了。

正興高采烈地邊想邊走著呢,突然腳下一空,我一個趔趄便栽了下去……

“啊!~哦……”,“撲通”。

齜牙咧嘴地爬起來後,我才發現這個隱蔽的洞穴並不深,所以我掉下來的時候還沒來得及調整好身形並喊完我那一聲中氣十足的驚嘆就已經摔在了洞底。多虧了師父平時孜孜不倦的教誨,他總是喜歡讓我的床在突然之間四分五裂,來訓練我在熟睡時的反應能力及抗摔打能力,所以我剛才還能勉強保持雙腳先著地。不過得意忘形這句話師父卻從來沒有讓我親自實踐過,因為我在他面前,根本就沒有過得意的可能性,不知道這是不是他老人家的一個失策呢?哎,還好雪城月此刻並不在我的身邊,不然現在這個絲毫沒有高手形象的我豈不是影響那個完美的龍羽在她心目中的光輝形象麼?

四周已是一片漆黑,頭頂上那個讓我掉下來的孔洞似乎是被什麼魔法給遮蓋住了,竟連一絲月光都透射不過來。呵呵,這可真是為蝙蝠們提供的絕佳的隱蔽場所,也只有蝙蝠能夠發現這個洞穴了。

從摔下來後,我似乎就已經迷失了自己的方向。在這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就算我想學習古人靠星光來指引方向,也是不可能的。不過好不容易才誤打誤撞著進來了,說什麼也不能半途而廢。我站起身來,拍了拍此刻身上根本就看不見的塵土,抽出劍來,深吸了口氣,功運雙目,霎那間,四周的景象便清晰可見了。

這是一個高約三米,寬能並行三人的狹長洞穴,洞穴壁表的泥土還帶著新鮮的濕意,看起來似乎是剛挖出來沒多久。頭頂是厚重堅硬的鑄基石板,每隔五六米就會有一根沾滿泥土的粗石柱支撐住它。想必當年建校時這里應該是一片泥濘的沼澤,赫氏為了擴大校園,才將這里的水給抽干,然後打上了石基,將這里開拓成了一片灌木叢。怪不得這里沒有高大的喬木,原來是這堅硬的厚石板阻止了它們那深縱龐大的根系。

洞穴的地面相當平坦,並沒有絲毫的傾斜。狹長的甬道通向我目力所不能及的深黑之中,從空氣的流動速度和渾濁程度來看,這個洞穴似乎不是一般的深。

剛才我的那聲驚嘆,此刻才從遠遠的前方微微傳回來一片紛亂的回音,可見這個洞穴不僅深,似乎還有很多個岔路。

緩緩朝前方走去,我謹慎地打量著洞穴的頂端,因為蝙蝠就喜歡停留在那里。雖然說我的五識已經敏銳到可以在它飛起的瞬間就發現它的存在,但是我實在不想讓那種攜帶了病毒的家伙的骯髒血液滴濺到我身上來。

又向前走了數十步,漸漸的,我似乎听到極遠出傳來了無數細碎的爪子撞擊碎石時發出的" 啦 啦'聲,仿佛有數萬只老鼠在大舉遷徙一般。那聲音如潮水般漸漸向我逼近,隱隱中似乎還帶著細小金屬不停踫撞的聲響。

就在這深寒似海的無比黑寂中,那一片潮汐般遙遠的聲音竟漸漸開始變得令人震撼起來,似乎此刻真的有一股廣闊無際的滾滾白潮,正朝著這漆黑無比的地底世界無情地洶涌過來。地面上四散分布的小塊泥土也微微地陣顫起來,仿佛已被這莫名的聲音嚇到忍不住渾身發抖。

听起來,這恐怖得令人想逃跑的聲音絕對不是蝙蝠所能發出來的。我努力地開始回想到底有什麼小型爬行動物能在黑暗中看清事物。回想的結果,讓我的背後漸漸滲出了冷汗。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教授曾在課堂上講過,群居類的夜視型爬行動物,全部都是食肉系中最為凶殘的種群……


一陣冷風突然從洞穴深處刮了過來,帶著一片濃烈的血腥和沉重的殺氣,瞬間就讓我那早已忘記了的呼吸紊亂起來……